083章 酒器好,酒卻不怎麽樣 第1頁
這中原公子當然便是陳羽。
呼賀於閭也曾到過中原劫掠,所見到的中原人,無論是豪門貴族,還是平民百姓,無論是強壯男子,還是婦女孺子,隻要一見這些如狼似虎的樓煩勇士,都是嚇得戰戰兢兢,嚎哭哀求,更有甚者,便當場尿道褲子裏,還從來沒見過這樣骨頭硬的中原人。
呼賀於閭在眾王公將軍麵前被這個素來瞧不起的中原公子淡然冷對,麵子上便掛不住,也不顧在王座上坐著的父王,揮起手中皮鞭便劈頭蓋臉向這中原公子抽來。
陳羽昂然站在大帳之中,任呼賀於閭的皮鞭像疾風暴雨般落到自己身上,一霎時,那件白衫上便是幾十道血痕宛然,抽破的衣衫向兩邊翻卷。
陳羽默默地在心中數著數字:一、二、三……一邊數一邊暗道,小子,你不要猖狂,總有一天老子要加倍還回來。
一連抽了四五十鞭,呼賀於閭竟然抽得手腕酸痛,由於過分用力,本來就是紫紅色的麵龐現在漲得成了醬紫。
韓提羅靜靜地盯著在呼賀於閭鞭影之中巋然不動的陳羽,也是心中不由暗暗佩服。
韓提羅英雄一世,在這樓煩草原上叱吒風雲,一呼百應,被這大大小小的部族尊為大單於,譽為“草原雄獅”,就連他的宿敵也要對他挑指稱讚。
英雄相惜,韓提羅便覺得這個年輕公子若不是長得和女子一般秀氣,那一定也是縱橫大漠草原的一大豪雄!
正在這時,一個樓煩士卒進來稟道:“稟報大單於,棄力那羅延頭顱做得酒器已經製好!”
韓提羅衝著正在奮力揮鞭的呼賀於閭擺擺手,呼賀於閭這才停了下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陳羽挨了這一百多鞭子,饒是內功精湛,也是有些吃不消,身子一仄歪,差點摔倒,腰杆一挺便又站直。
樓煩人雖然粗蠻,卻也最敬重英雄勇士,旁邊那些坐在桌案後一邊喝酒一邊欣賞呼賀於閭猛抽這個中原公子的王公將軍、部落單於這時也不禁對這倔強的中原人暗生欽佩之情。
韓提羅對這名軍卒道:“好,將酒器呈上來!”
不一會兒,便有兩個軍卒端著一個銀盤進來,銀盤中盛著一個用人頭做成的酒器。
草原上的習俗,每逢征戰回來,便會用敵人的頭顱做成酒器,一來以示慶賀,二來誇耀戰功。越是身份地位尊隆的敵人頭顱做成的酒器,越覺得榮耀。棄力那羅延是在樓煩草原上唯一能夠和韓提羅做對手的大單於,自然也是縱橫無忌,馳騁草原的大英雄,這樣的頭顱做成的酒器,也隻有韓提羅大單於才配得上。
銀盤送到大單於王座上的桌案,韓提羅端起來左右翻轉,仔細端詳,哈哈大笑道:“好酒器!好酒器!滿上!”
旁邊的女奴趕緊端起牛皮酒囊,在棄力那羅延頭顱做成的酒器中倒滿了馬*酒。
韓提羅端起酒器正要喝,忽然心事一轉,這小子骨頭倒是硬,膽色卻不知如何。聽說中原人敬重鬼神,最害怕死人,我何不用這酒器看看這小子有多大膽子。便眯起眼睛看著陳羽道:“年輕人,你倒也是有些骨氣,我韓提羅最是敬重勇士。這棄力那羅延是我平生勁敵,今日他的頭顱卻做了我的酒器。好,韓提羅便用這最尊貴的酒器敬你三樽酒。”
韓提羅手一擺,一名俏麗女奴便端起這棄力那羅延頭顱做得酒器,另一名女奴端著牛皮酒囊下了王座,來到陳羽麵前,柳腰彎下,雙手卻高高捧著酒器。
陳羽吸了一口氣,看著這個頭骨酒器,森森白骨,現在被熏製的晶瑩如雲,眼孔鼻孔上嵌著碩大明珠,酒器邊沿,箍著一道黃金圈子,明珠黃金,在金頂大帳中火把的映照下,射出耀眼的光芒。
陳羽看著這個酒器,知道這是韓提羅大單於在試探他的膽色。
他死人見過不少,什麽樣的慘狀也都見過,割下來的腦袋也見過,可是用人頭做得酒器還是第一次見到。記得小時候隨父親刨地,挖出一個被雨水灌了的墳墓,陳羽頑皮,便曾悄悄下到墳墓裏看有什麽東西,卻發現裏邊出了幾根人骨之外,還有一個泛黃的瞪著三個黑洞洞大窟窿的頭蓋骨,嚇得他做了幾天惡夢。
後來長大以後雖然對這些不再害怕,但心裏總有這樣一個陰影。現在看到這個用頭骨做的酒器,不由又想起小時候在墳墓中挖到的那個頭骨,胃部一陣**。
可是,現在這些樓煩人都拿嘲笑的目光看著他,要看他的笑話,說什麽也不能輸了這份豪氣!陳羽微微一笑,抬手端起那個頭骨酒器放到唇邊,仰起脖子,滿滿一大尊馬*酒便喝了下去。
一邊那個女奴又端起牛皮酒囊為他倒滿,陳羽又端起來,一飲而盡。
一連三杯,陳羽喝完,陳羽哈哈大笑道:“謝大單於賜酒。酒器好,酒卻不怎麽樣!”
這馬*酒是草原上的特色,相傳這馬奶酒起源於春秋時期,自漢便有“馬逐水草,人仰潼酪”的文字記載,每年七八月份牛肥馬壯,是釀製馬奶酒的季節。婦女將馬奶收貯於皮囊中,加以攪拌,數日後便乳脂分離,發酵成酒。馬奶酒性溫,有驅寒、舒筋、活血、健胃等功效。是草原人最喜愛的飲品,用來招待最尊貴的客人。
不過這馬*酒在那個時候的釀造工藝粗糙,味道酸酸的,對喝慣中原水酒的陳羽來說,卻是不怎麽好喝。
本來韓提羅用馬*酒招待陳羽,無論如何陳羽也不能說這酒不好喝,可是那時樓煩和中原特別是中山趙國基本上都是敵對,再說陳羽見這些樓煩兵在中山國國的驛館殺人如麻,嗜血野蠻,哪裏還能對他客氣?
聽陳羽說“酒器好,酒卻不怎麽樣”,滿帳的樓煩將軍單於麵色都是大變,韓提羅一怒,便要挺身而起,忽然左邊第二座一位王公上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這人三十多歲,瘦削而勻稱的身材,也是帶著高高鹿皮帽子,穿一件黑色狐皮大氅,牛皮靴子,麵皮卻是白淨,唇上留著一抹短髭,頜下是半寸來長的胡須,修剪得整整齊齊,這人若不是一身樓煩裝束,一定也和信陵君魏無忌一樣,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這人說完,韓提羅看著陳羽慢慢點頭道:“左穀蠡王言之有理。”
然後,韓提羅端起麵前的銀質酒器大大喝了一口道:“將他押到馬欄之中,嚴加看守,待明日與棄力那羅延部落的的俘虜一起處死!”
門外便有樓煩士卒答應,湧進四五個來將陳羽推出,押到了王帳之外三百多丈遠的一個馬欄之中。將陳羽拴在一根拴馬樁上,留下兩個人看守。
這一夜,陳羽便和這些樓煩戰馬為伍。已經十月,草原上的風像刀子一般寒冷凜冽,刮在人身上生疼。一邊那兩個守著陳羽的樓煩士卒燃起一堆火,縮著身子在那裏烤火。
陳羽運起九鼎煉神訣,漸漸身子便暖和了,可是馬欄中馬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