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樂章 第二十曲
距離畢業還剩下一周…
從告訴我留學的事那天起，冬馬又開始不上學了。
打她電話也總是打不通。
而且等待音都沒響。
…她一定是把我加進了黑名單。
她隻完成了和我定下的一個約定，然後就再一次從我眼前消失了。
………
……
…
而現在，距離畢業還有……
“頒發畢業證書！”
大禮堂上的教導主任向麥克風中吼道……
“３年Ａ班。４７號。…青山浩！”
看來距離畢業已經沒剩多少時間了。
“３年Ａ班。12號。小木曾雪菜！”
一聽到雪菜的聲音，周圍的男生們的氣氛立刻就變了。
有的人開始和坐在旁邊的人交頭接耳，有的人用禁止帶進場的手機往台上拍照，…甚至還有人用明顯充滿敵意的目光凝視著我。
在這種氣氛下，我…
隻能用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向校長鞠躬以後走下主席台的雪菜的身影。
看著冬馬缺席的座位……思緒回到第一次見麵……
‘啊啊！？抱歉，抱歉，你是冬馬和紗對吧？啊…對了。說起來我們還是頭一次見麵呢。我叫北原春希。姑且算是Ｅ班的前期班委吧’
那副看誰都欠她錢似得表情。
那烏黑油亮的黑色長發。
那雙美麗修長的手指……
“三年E班，28號，北原春希!”
我急忙回複道：“到！”
今天第一個舞台。
幾百人輪流上下台領取畢業證書，完全就像是流水作業的一個環節。
不過這個單調程序裏麵包含了一張證書…
將我們三年曆程的證明注入墨水寫在了高檔的紙張上。
對很多人來說，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和校長近距離接觸…
正當我正在想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時，隨著下一個名字的報出，隊列又像輸送帶似的動起來了。
“三年E班，2號，冬馬和紗!”
我是多麽期待著一聲“到！”
可是並沒有傳來……
最後…
那位兩周前突然到校一天，然後又一直缺席的某個女生，即使是在畢業典禮的日子裏，仍是不見蹤影，就這樣可喜可賀地走完了畢業的流程。
畢業典禮的流程進行得很順利，校長演說，來賓答謝這些部分都無滯緩，現在，倒數第二個環節…在校生道別也結束了。
每一場講話都和符合大城市學校畢業典禮的氣氛，在短時間內把要點交待清楚，使得進行速度非常迅速。
當然…
我也無意破壞這個傳統。
“接下來，輪到答謝環節。畢業生代表，３年Ｅ班，北原春希。”
參與最後環節的代表地位，是我用灰暗的兩年半高中生活換來的。
雖然在最後半年出現了較大落差，但我還是沒放開這個優等生的稱號。
這是我最後的工作。
也是我最後的大舞台。
如果，這是電影，電視劇，或青春小說的話…
這段情節的文章或者台詞裏說不定會出現一些和角色平日性格相左的話語，能把整個式典全部搞砸…
“今天很感謝校長，各位導師和家長，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我們的畢業典禮。”
很可惜，我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人。
“回想起來，三年前…在那個櫻花盛開，風光明媚的春天我們升入了這間峰城大學附屬高中。”
……
“真是的，直到最後的最後還是保持著屬於你自己的作風呢…”
最後聽一次他的聲音了吧……
她並沒有走進禮堂……
畢竟毫無意義……
明天就是終結……
……
“喲，春希，親誌恭喜你們畢業。”
“嗯…彼此彼此。”
武也從自己的小團體中抽出身子，特地跑來和我寒暄幾句……
在教室裏花點時間和同學們靜靜地道別，等把畢業證書放進塑膠圓筒以後，我們就不再是峰城大附屬校學生了。
“那個，其實我為今天而準備的第二紐扣，連備份的都全部派光了…能不能把你們的給我？上麵那顆也可以。”
“你在最後的最後還是這樣子…”
我抱怨道……
這個充滿開放氣氛的操場上，馬上就出現了一些不安分守己的家夥。
“話說你剛才的答謝致辭真是非常無聊。你該把握機會給觀眾製造笑料，出出風頭才對啊…”
“把自己弄得像搞笑藝人似的有什麽意義。”
好吧是我不敢……可以了吧……
“不過也恭喜北原同學連續三個月高居最想用嫉妒之焰把他燒死的男人排行榜榜首！”
迎接了畢業式以後，大家都很開放。
…特別是嘴巴。
…………
在最後的最後…
什麽還不還得，那天以來就沒任何進展了。
因為沒辦法和冬馬說清楚。
所以也無法和雪菜說清楚。
隻能每天漠然地上學，和雪菜打招呼，看著我隔壁的空位子歎氣，放學後和雪菜一起回家，道別的時候也不再接吻。
我已連續一星期保持著
這種卑鄙小人一般的逃避態度了
無論事情發展如何，我們還是畢業了。
到了春天我們就會開始新生活…
一開始會有一點劇變，但後來就會變得一成不變，微妙地偏離了人生方向的一年就這麽開始。
“春希…你去吧。”
我隨著武也的指引把目光移向校舍。
不過，武也那帶威嚇意思的目光，我已經知道來者是誰了。
“雪菜……”
和我一樣手持著塑料圓筒的雪菜和依緒並肩而立。
正當我以為依緒會和雪菜在一起的時候，她拍了一下雪菜的肩膀，徑直走向到剛才為止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那個男人。
隻留下雪菜和我…
還有無言的沉默。
雖然刺骨的寒風仿佛很努力地想把我們之間的沉重氣氛吹散，但對不敢正視雪菜的我來說，它隻是白費心機。
我自己，不，無論誰也知道，正如狀況的引導，選擇普通的選項就是正確答案。
由失去…朋友的我，來治愈失去朋友的雪菜的傷口。
然後我們就這樣一步步地加深我們的羈絆，這是最好的答案。
這樣的話，沒人會受傷。
大家都會幸福。
…不，讓我訂正一下。
這樣的話最少人會受傷。
最多人會幸福。
“和紗…好像來學校了。”
但是…
徹底推翻這個即將要下的決斷的，反而是雪菜。
“她在我的抽屜裏留下了一封信…我今天早上上學的時候明明沒有的。我剛剛才發現的…和紗有來看畢業典禮。直到剛才為止都在學校裏！”
正當我們一邊擠著眼淚，打著哈欠參加著既感動，又無聊的畢業典禮的時候。冬馬她就在這裏…
隻要稍微跑幾步，就觸手可及了…
“我有重要的話要對和咲說。除了再見以外我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話要對她說…”
難道我一定要失去一切才開心嗎……
武也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笨蛋，別去，快回來』…
我聽到他的喊聲裏包含著這樣的意思。
但是我的腿已經不聽我的理性指揮了。
跑出校門後環顧了一下左右的道路。
那裏看不到冬馬那黑發垂腰的身影。
所以…
我的腦遮斷了一切來自我的理性的命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