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魚和納晟源這一唱一和的話語,瞬時令落楓愣怔。

她看看於小魚,又望了望納晟源,完全掩飾不住眼底的驚駭。

“你們,知曉,我是梁家人?”

“我們不止知道你是梁高家裏的人,還知道你在梁家地位不低。但你這個時候選擇輕生,想必你和丁妍也有一定關係吧?你到底是誰?”

於小魚笑眯眯地問道。

落楓眼裏的晶瑩瞬時滑落了出來。

“姑娘,落楓本是小姐的陪嫁丫頭,在小姐和落楓都不情願的情況下,梁高這個畜生卻多次強迫於落楓,所以才有了這個孩子。”

說到這裏,落楓已是淚如雨下。

“半月前,梁家老太爺將落楓暗中送出了梁家,藏身於市井之地產子,可誰料想他要的隻是孩子。產子後,他派人前來殺母奪子,是落楓命大又活了過來……”

刺啦!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落楓說話之時,她竟然出其不意地一把撕開了自己左前襟。

隻見那裏有著一道尚未完全結疤的猙獰傷口。

傷口足足有三指長,一指寬,皮肉胡亂黏在一起,不少地方還有著黑紫色的血痂,也有些地方發了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水泡過的原因,好幾處都在往外滲著淡黃色半透明的組織液。

張大夫瞬時倒吸一口涼氣。

“王爺,難怪剛才這位姑娘的脈象就十分孱弱。如此傷勢還能活著,實屬不易。”

“你先替她看看。”

納晟源倒是十分淡定。

於小魚仔細看著那道傷口,忽然對張大夫說道。

“你檢查一下她的心髒,是不是不在左邊?”

“好。”

落楓這個傷口實在太嚇人了,按理說來,這樣一刀進去,根本就不可能活下來。

可落楓不僅活著,還蹦躂著跳了一次河。

最重要的是於小魚又給她做了心髒複蘇……

這不是開玩笑嗎?

除非落楓心髒移位了,要不然就這麽一通折騰下來,她早該升仙了。

果不其然,張大夫檢查完後,滿臉詫異地回道。

“這位姑娘天生異相,她心髒在右。也正是如此,她才得以活下來。”

“難怪。”

於小魚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說嘛,我用的力氣可不小,要她心髒真受了傷估計都能被我按到飆汁,怎麽還能活下來?不過……”

於小魚看了看滿臉頹然的落楓。

“你說你半個月以前就被送出了梁家,那麽丁妍的事你還不知道吧?”

“小姐什麽事?”

落楓唰地一下抬起頭,滿眼焦急。

“呃,要不還是等你好了再說?”

於小魚擅於微表情,一眼就看出落楓的焦急不是裝的。

可也正因為這樣,自己總不能在人家要死不活的時候去說這種不幸消息吧?

這不是往傷口上撒鹽麽?

於小魚自問做不出這種事。

但於小魚忘了這裏還有個不大喜歡做人的狗王爺。

納晟源沉聲開口。

“兩日前,梁高砍下了丁妍的腦袋,還提著人頭來了縣衙自首。”

“小姐!”

納晟源話音剛落,落楓忽然發出了一聲淒厲哀嚎,兩眼一翻當即暈厥了過去……

手腳還在不斷地抽搐著。

這一幕,立即讓毫無準備的張大夫慌了手腳。

於小魚看了看恍如羊癲瘋一般的落楓,又望了望依舊一臉淡然的納晟源。

她不由滿臉無奈。

“五王爺,算我求你了,你可好好做個人吧!”

“本王說的是實話。”

納晟源麵色不改,一副八風不動的造型。

於小魚翻了個白眼。

“可你就不能選個合適的地點和時間,你聽聽她都遭遇了什麽?被認強行弄得懷上了孩子,又被當做生產工具送出去非法產子,回頭還被人殺母奪子,完了還蹦了一次河,現在你告訴她這個不是要她的命嗎?”

“於小魚。”

納晟源忽然喊了於小魚一聲。

等於小魚望向自己後,納晟源才一本正經地問道。

“倘若她真不願意,為何還要生下那孩子?還有你看她的穿著打扮,像是個丫鬟麽?嗬,本王還從未見過哪家丫鬟如此嬌貴的!再者,你可有聽她自稱過一聲奴婢?”

“這,好像還真沒有。”

於小魚仔細想了想,確實和納晟源所說的一樣。

落楓在說話的時候從未自稱過一句奴婢,全部都是用名字替代,這說明她不管是在丁家還是梁家都沒有自稱奴婢的習慣。

納晟源唇角微微向一邊勾起。

“梁家勢必承諾過她什麽,所以這事萬萬不可聽信一麵之言。”

“受教了。”

於小魚悶聲回道。

不管是蘇葉案,還是柳茹花案件,於小魚都是觀察入微,大膽推敲再仔細求證。

但奇怪的是在落楓麵前她竟失了常態。

輕易就信了這丫頭的話。

難不成落楓身上有什麽魔力?

於小魚目光怪異地看了眼落楓,又甩了甩腦袋。

“張大夫,你留在這邊替她仔細診療。我會把木知也一並留在這裏,千萬別讓她出事,我和王爺先去一趟梁家再說。”

“是,姑娘。”

張大夫忙得腳不沾地,還得分神回於小魚的話。

這次,於小魚半點也沒耽擱,直接拽著納晟源出了縣衙直奔梁家。

梁家雖然勢力在邊城數一數二,但宅子卻不算顯眼。

也就是在蘇宅附近買了一個三進大院。

門子一聽來得是納晟源,當即就一溜小跑通報去了。

沒多久梁家老太爺便帶著眾多下人迎了出來。

梁老太爺如今已是六十出頭。

他滿麵紅光、須發全白卻步伐穩健。

這歲數放在華國算不得什麽稀罕,但在古代已經算是高壽了。

老太爺笑聲爽朗,中氣十足。

“哈哈哈……五王爺前來,梁家真是蓬蓽生輝啊!小民遲來迎接,還請王爺恕罪!”

老太爺急忙帶著眾人給納晟源跪下行禮。

自打這老頭出來以後,於小魚的目光就沒從他臉上移開過。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個詞來形容這老爺子,除了正氣凜然,於小魚也實在找不出別的詞了。

不管是麵相、言語、舉止還是打扮裝束。

老頭完完全全就是小說裏那種一身正氣的存在。

這種人竟然會私下派人殺母奪子?

於小魚有些懷疑自己眼神了。

老太爺一臉爽朗地將兩人請進了前廳,又命人端上了最好的茶水和點心,陪著納晟源閑聊了起來。

可奇怪的是他竟然半個字都沒提及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