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魚默默又打量了一遍丁季同。
此人雖然渾身透著一股子讀書人的酸腐味,但他眼底眸光卻暗含著幾許精明之色。
一個文人哪裏會有這樣的眼神?
生意人還差不多!
於小魚當即有了譜。
她輕咳兩聲,才接過了丁季同的話語。
“咳,咳,咳……丁二爺說的對。不過我也很好奇一件事,丁妍是丁家嫡長女,當初也是風光出嫁並非隨意打發。可她現在出了事丁老爺不僅不露麵,還擺出了這個態度,這很難令人不多想啊。”
丁季同望向於小魚,滿臉笑意。
“請問這位是?”
“本王貼身侍衛,等同本王。”
納晟源沉聲說道。
於小魚看了他一眼,不由小心肝輕顫了一下。
納晟源竟然在侍衛前麵加上了貼身兩字,還等同於他?
這樣說真的好麽?
丁季同臉上神色瞬間變得恭敬無比。
他先是對於小魚拱手行了一禮,才回答道。
“並非家兄不露麵,實屬家兄身染惡疾,早已臥病多年,所以這才派了小民過來。”
想了想,丁季同又補了一句。
“而且現在丁家早已不複往日風光,家兄就算想管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哦,丁家出問題了?”
納晟源輕搖羽扇,語氣依舊淡淡的。
丁季同默然,半晌才開了口。
“小民不敢瞞王爺,是王城那邊出了事。消息應該很快就能送到王爺手上,所以我們不能不提前為丁家做打算,已經沒有精力在這種小事上糾纏了。”
“哦?”
納晟源猛地坐直身子,終於來了點精神。
“是丁太傅?”
“正是。”
聽到這裏於小魚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
難怪自己當初問虞陌丁家什麽人在朝為官時,虞陌會那般避諱莫測。
竟然是太傅!
位列三公之一,正一品,皇帝的高級代言人……
怪不得作為旁係一支的邊城丁家就能如此風光。
看來身在朝堂的好處還真不少!
可讓於小魚沒想到的是,納晟源竟然一拍巴掌笑出了聲。
“那老東西終於出事了!本王當初在王城之際,他沒事就彈劾本王,哈哈哈,讓他彈劾,他這下舒服了吧?哎呀,真可惜本王現在回不去,不然一定要去當麵恭喜他一下。”
“……”
丁季同和於小魚都驚了。
特別是丁季同,整個完全石化在了椅子上。
於小魚滿臉無語地看著納晟源。
王爺你裝紈絝要不要這麽敬業的說?
連最基本的人情臉麵都不要了嘛!
人家丁季同好歹也算丁家人,就不能給人家留那麽一丟丟麵子?
納晟源笑夠了,才喚人進來。
“等會兒讓人跑一趟王城,替本王備一份大禮送去太傅府,本王真想看一看那老東西的反應。”
“王爺。”
於小魚蹙眉,輕聲喊道。
納晟源心領神會,望向了一旁依舊呆若木雞的丁季同。
“回去告訴你兄長,看在丁太傅的份上,丁妍案子本王一定會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會讓你丁家蒙冤。對了,再告訴他一聲,本王明日會親自去丁家探望於他。”
“小民,謝謝王爺!”
丁季同起身拱手相謝,臉上表情一言難盡。
等丁季同走後,於小魚才嗔怪地瞥了眼納晟源。
“就算想找借口去丁家,也不用演得這麽賣力。人家好歹是個太傅,隻要沒被遣回家鄉養老,出事也不一定就是什麽大事。”
“你懂什麽?皇兄那樣的人,眼裏可是揉不進半顆沙子的。”
“嗬,你這麽大的一粒沙子他不也揉進去了?”
於小魚沒好氣地輕嗤出聲。
隨即便往外麵走。
“在這裏耗了半天時間,還是先去看看落楓那邊的情況,估計現在張大夫也給她看完了。”
納晟源急忙快步追了上來。
“於小魚,你真是越來越懂本王了。”
“其實有些事大家心裏都清楚,我能看得出你的偽裝,別人未必就看不出來。這丁季同可不像他表露出來的那樣酸腐,估計精明得很。”
“那是,本王都那副樣子了他還能忍,說明他心性強於常人。”
說著話,兩人到了後院外間。
因著有於小魚的叮囑,木知一直都守在落楓身邊。
為了就是防止落楓動不動又尋死覓活。
可躺在房裏的落楓顯得十分安靜。
木知在一邊和她說了許多話,她都充耳不聞,隻是出神的看著窗外,好似那裏有無限風光。
進了門,於小魚本能地就朝著落楓所看方向望了一眼。
但窗欞外隻立著一株早已枯萎的花樹。
對著正在收拾藥箱的張大夫使了個眼色,於小魚才眉眼彎彎地向落楓問道。
“落楓姑娘,你好點沒?”
落楓終於有了反應。
她看了看於小魚和納晟源,嘴角浮起幾抹苦笑。
“倘若知曉姑娘來自縣衙,落楓說什麽也不會同姑娘回來。”
“怎麽,這縣衙會吃人?”
於小魚故意笑問道。
落楓微微搖頭。
“姑娘是聰慧之人,又怎麽可能不明白落楓所指是什麽?你故意讓大夫過來替落楓問診,為的不就是確定落楓現在的身體狀況?”
說到這裏,落楓頓了頓才繼續道。
“姑娘也不必為難那大夫了,我可以告訴姑娘你想知道的事。落楓確實才產子不足十日,輕生也隻是因為有人要殺母奪子,隻可惜落楓沒能遂了他們的願。”
“殺母奪子?難道你跳河不是自願的?”
於小魚微愣。
落楓嘴角的苦笑更濃。
“這世間縱然有太多不如意,可誰願意就這樣去死呢?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誰也不會走到那一步。投河是落楓自願,可也是在孩子被奪,無家可歸的情況下才會那樣。”
說著,落楓眼裏又泛起了晶瑩。
她從**掙紮起身,跪在**就給於小魚和納晟源磕了個頭。
“姑娘既是縣衙之人,落楓鬥膽求姑娘替我做主!隻要姑娘肯替落楓尋回小兒,落楓有生之年願為姑娘當牛做馬,結草銜環。”
“牛馬就不用了,我也不要那麽多草。你這事吧我猜到了一點,不過你先等我研究研究,也許能替你辦到。”
說到這裏,於小魚望向納晟源話鋒一轉。
“王爺,咱們去梁家可又多了件事了。”
“嗯,本王也很好奇梁家要她兒子幹嗎?”
納晟源嗯了一聲,勾唇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