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
莫名地於小魚腦海裏忽然多了一個畫麵。
藍天白雲下,原身帶著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在靜王府的後院中。
兩人並排躺在長廊的椅子上看著天空。
“小四,看見那朵雲沒有?你看它飄過太陽的時候,這漫天陽光就黯淡了。將來等我長大了,我也要做一朵雲,一朵能遮天蔽日的雲!”
見小女孩不說話,原身又問道。
“小四,你呢?長大了你想做什麽?”
小女孩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才軟糯的回道。
“我要做風!”
“為何?”
“姐姐做雲,我就做風啊!隻有變成風,我才能追得上姐姐,因為我最喜歡的就是姐姐你啦,我不想你看不到我。”
於妙涵!
於小魚瞳孔猛然一縮。
她什麽都想起來了,那個口口聲聲喊著要追逐自己的四妹妹。
原來,她一直都在做她要做的事。
而原身卻忘了她!
莫名地於小魚眼眶發紅,隻感覺兩行溫熱奪目而出……
對不起,是我忘了你!
忽然一隻略微冰涼的手握住了於小魚,像是有所感應一般,納晟源竟然在這時醒了。
但他看不到,隻是聲音微弱的問道。
“小魚,你哭了?”
“沒有。”
於小魚用力仰著頭,不讓眼淚往下掉,可她怎麽能阻止這來勢洶洶的淚珠?
納晟源微微沉默,用力喘了幾口氣。
“這是在哪裏?”
“回萬悅城的路上,你如果累了就再睡一會兒吧,不用幾日咱們就能回家了。”
“回家?好,甚好!”
納晟源緊緊拽著手中那隻溫熱的小手,聲音很低很沉。
明明能清楚聽到於小魚的抽泣聲,可她不願說他也就不問。
“小魚,我會陪你!隻要我在一天,就會一直陪著你,別難受。”
“我知道。”
於小魚隻感覺整個喉頭都發酸,心口上更是如同壓了一塊巨石一般。
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竟然弄丟了那個女孩,現在說什麽也不能把納晟源再弄丟了。
於小魚手上微微用了點力,俯身吻了一下納晟源的額頭。
“放心吧,有你在我不會難受的!”
“嗯。”
納晟源輕輕嗯了一聲,再次合上了眼。
現在就算他睜著眼也沒用,他再也看不到於小魚那張熟悉的容顏,也看不到她的喜怒哀樂。
那還繼續看什麽呢?
見納晟源閉眼,於小魚再次抬起了頭。
眼角餘光卻看見了馬車外卷起了一陣風,樹葉在風中打著轉,像是在訴說什麽一般。
於小魚再次紅了眼。
幾日後。
眾人先進入邊城,早已得到消息的虞陌率領府衙之人侯在了城門口迎接。
看著出現在眼簾中的一行人,向來都一身濃濃奶油味的虞陌竟破天荒的有了一些沉穩。
他先是向納晟泉幾人見過了禮,才沉聲說道。
“稟陛下,日前陳大人病骨支離已經去了。”
虞陌很少有正經稱呼陳守澤為陳大人的時候,可當他真喊他大人時卻已經是他走後。
愣怔半晌,納晟泉才低聲應道。
“辛苦他了。”
陳守澤這輩子幾乎全搭在了他身上,如若不是因著他的命令,陳守澤本可以在萬悅城活得風生水起。
他是連中三元的狀元郎!
又是文家嫡女的女婿。
卻因為對帝王的一句承諾,最終窩在這邊城裏做了一輩子的九品芝麻官。
他一守便是一生!
就連走也是走的如此悄無聲息。
要說半點不難受那是騙人的,可納晟泉又能怎樣?
他居於那個位置,就要能承受普通人所不能承受的一切,摯愛、好友一一離他遠去,可他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走遠,毫無辦法。
“虞陌,他走時可曾說過什麽?”
見納晟泉麵容黯然,納晟霖不由多問了一句。
虞陌點頭。
“回七王爺,陳大人臨走時說了二字:不悔!”
“好一個不悔,終究是朕對不住他啊!”
納晟泉長長歎息了一聲,許久才回頭對納晟霖說道。
“等回去後把陳小公子召進宮,他如今年歲已不小,也該離開文家獨自立府了。”
這是陳守澤用一生盡忠換來的榮光!
既然他享受不到,那就讓他唯一的子嗣繼承他這份榮耀吧!
又和納晟泉等人說了幾句話後,虞陌目光才望向了那邊停著的馬車,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焦急。
“請問五王爺怎樣了?”
“你自己去罷!”
納晟泉揮了揮手,虞陌立即衝到了馬車前,可還沒等他掀開簾子,就見於小魚從車上探出了身子。
猛然看見於小魚,虞陌瞬時就紅了眼。
“於姑娘,五爺還好嗎?”
“現在你得改口叫我五王妃了,我和他已經成了親。”
於小魚淡淡挑眉說道,隨即朝一旁讓了讓。
“既然擔心,就自己看吧,別吵到他就成。”
“唉,好。”
虞陌連聲應道,手腳並用的就往車上爬。
一眼!
他眼淚止不住地就流了出來,可他卻死死咬著唇不敢哭出聲。
眼前這個幾近形容枯槁的人還是自己所認識的納晟源嗎?
還是那個整日裏搖著羽扇,四處調笑、毫無正形的紈絝王爺?
虞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見他雙肩顫抖的厲害,於小魚努力壓下心裏的酸澀感,啞聲說道。
“沒事,他還好好活著!以後還會活得更好。”
“嗯,他會好好的。”
虞陌不自覺的附和了一聲,隨即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連忙引著眾人回了府衙。
一行人隻在邊城停了一晚。
當知道陳守澤離世後,於小魚也不由有些唏噓。
但好在納晟泉直接指定了虞陌駐守邊城,又將帶回來的閔烏和那些精兵交到了他手裏。
平夏沒了陳守澤,卻會有虞守澤、李守澤……
隻要這盛世大國還需要人守護,就會一直有人站出來,哪怕是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他們也會窮盡一生去守護這一方國土。
又是幾日。
就在納晟源氣息越發微弱之際,眾人終於回到了萬悅城。
進宮之時,納晟泉還曾對於小魚說。
“於家人現在多半都在落櫻穀,可你卻過門而不入,幸好於連和於陽秋都在萬悅城。等阿源的事有點眉目,你就抽空過去看看他們吧。”
說到這裏沒等於小魚道謝,納晟泉又補了一句。
“不過於陽秋身上現在牽扯了點事,人眼下應該還在太平欽,你同計促是舊識,你要是想看人他應該不會為難於你。”
“太平欽?”
於小魚一愣。
於家才遷移過來多長時間,怎麽於陽秋就把自己作進了太平欽去了?
真是個扶不起的混賬東西!
深深吸了一口氣於小魚再次問道。
“可是牽涉了什麽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