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魚輕抬眼皮,瞥了納晟源一眼。
“沒想到王爺現在也會為百姓著想了,不過你這縣衙裏的人就打算一直這樣用下去?別的不說,時間長了,那些公子哥家裏肯定不願意啊。”
“於小魚,你還替本王操心這個?”
納晟源淺笑一聲,在旁邊坐了下來。
“本王以為你會迫不及待去大牢裏審問那幾人呢。”
“嗬,一晚上而已,不著急。再說這次你查出了陳星為青蓮國辦事,那麽就意味著青蓮國的手已經伸進了邊城,石蕊死的並不偶然。”
說到這裏,於小魚忽然話鋒一轉。
“柳家現在怎麽樣了?”
“聽人來回,劉啟在我們走了以後沒多久就斷了氣。柳旭心疼柳燁,已經請蘇文和去柳家商議了,看來你說的那些話老頭已經聽進去了。”
“嗬,他還算不糊塗。”
於小魚輕嗤出聲,隨即又問道。
“陳星那邊呢?這樁案子裏最可惡的就是他。這人完全沒三觀,也不知道陳蓮是怎麽教他的。”
“陳蓮也就那個樣子,能教他什麽好的?幸虧桃紅是在柳家長大,不然也廢了。”
“王爺你最好留個人長久盯著柳家吧,再不然讓柳旭回王城?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們現在看到的以後也不一定就不會變。”
於小魚還是有些不放心。
納晟源點頭笑道。
“本王認識你的時間也不短了,你總是替別人操心,卻不喜歡提及自己的事。於小魚,你在青蓮國到底是什麽人?本王讓人查了那邊的各個州郡府衙,都沒有你的名字在冊。”
“王爺怕不是個傻的吧。”
於小魚沒好氣的白了納晟源一眼。
“我早就說過了我們十三繡衣在青蓮國是很重要的,又怎麽會在府衙記名?再說你想知道我是什麽人,直接問我就好。我也沒騙過你,我真是青蓮國的雲安郡主,我爹是靜王爺於連。”
聞言,納晟源眨巴眨巴眼睛。
他還是不肯相信於小魚。
青蓮國靜王爺於連他是聽過的,但他不信於小魚會是於連的女兒。
哪有王爺把自家郡主放出來滿世界亂竄的道理?
而且於小魚這一身莫測高深的功力也不可能是一個郡主所有。
見狀,於小魚哪裏會不明白納晟源所想?
她鄙夷地說道。
“你這人吧,說真話你不信,說假話你也不信,你到底信什麽?再說青蓮國現在已經是那個鬼樣子,我騙你又沒有獎金。算了,將來咱們有緣再見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於小魚結束了這個話題。
青蓮國現狀已經成了於小魚最頭疼的事。
全國上下盲目信奉祝由之術不說,原身離開之前,窩在皇宮裏的老皇帝正天天靠煉丹果腹呢。
也不知道那老頭吃土能堅持活多久?
別撐不到自己回去就嗝屁了才腦瓜子疼。
見於小魚揉太陽穴,納晟源身體往前湊了湊。
“對了,張弛那邊有了消息,聽說有人在王城看見了他。”
“我今晚就去審那些人。”
於小魚噌地一下站了氣來,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急切。
納晟源伸手按住了她。
“別急,張弛跑不了!本王已經吩咐人盯住他了。你先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到時本王陪你一起回萬悅城。”
“你要陪我去?”
於小魚有些詫異。
隨即,她釋然一笑。
“王爺這是想趁機扔了邊城的爛攤子?你的事我雖然不知道太多,但也聽木知說了你是來邊城贖罪的,如果你不管不顧地和我一起跑了回去……你想想你皇兄會放過你嗎?”
納晟源聞言一笑,神情中滿是輕鬆。
“皇兄早就盼著我回去了,隻是本王不願意而已。當初的事你也不用多問,你隻需知道,本王什麽時候回去都可以。”
納晟源說的很是篤定。
於小魚卻有些不信。
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得意味深長。
“那邊城誰管?別忘了陳老頭已經奉旨跑路了。”
“哼,本王一聲令下,他還不是得巴巴的跑回來。”
提起陳守澤,納晟源就覺得火大。
當夜,於小魚便帶著木知去了大牢。
悅來客棧那群人已經被拿來縣衙好多天了,為了防止眾人串供,老掌櫃和幾個店小二都被關在了不同之處。
於小魚先是詢問了幾個店小二。
可多番問詢之後,於小魚發現他們真的隻是很單純普通的店小二。
眾人一致交代,石蕊自打來了客棧落腳以後就早出晚歸,回來也基本不再出門,他們雖然好奇卻也不好過多打探客人之事。
所以總結下來就是,這幾人都是一問三不知。
再問就嚶嚶嚶。
於小魚隻能把目標放在了老掌櫃的身上。
老掌櫃因為被重點對待,還弄了個單間的高檔待遇。
於小魚來的時候,老頭正躺在幹草堆上閉目養神,那神情不像是來坐牢倒像是來度假的。
這悠閑自得的神態當然逃不過於小魚眼睛。
躬身進了牢房,於小魚將目光落在了老掌櫃手腕上的那串木珠上。
老掌櫃的手依舊無意識地在摸著黑木珠,嘴裏連聲喊冤。
“姑娘,老朽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那女子在客棧住了一月不足,她早出晚歸,偶爾會帶一男子回來,其他的老朽真是不知道啊。”
於小魚沒說話,目光緩緩移到了老掌櫃的臉上。
當初在客棧裏見到這老頭之時,他泄露出來的便隻有緊張。
現在可好。
幾天大牢坐下來,老頭連緊張都沒了!
坐牢就那麽舒緩情緒麽?
於小魚無語至極。
她目光再次落在老掌櫃腕間,話卻是對著木知說的。
“我沒忘記的話,那天他可是說了他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木知,這幾天你查到他那些嗷嗷待哺的家人了沒?”
“於姑娘,他哪有什麽人要養?此人名為景俊才,今年五十有三,他爹娘都在十幾年就過世了,他終生未娶、無兒無女,就是那種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的主,別聽他瞎扯。”
木知躬身答道。
於小魚卻是搖了搖頭。
“瞎扯?嗬,木知你好好看下他衣衫,裏麵那件應該是錦帛所織吧?柳旭那樣的大戶都隻穿棉布,一個普通掌櫃又怎麽穿得起錦衣華服?如果他隻是個鰥夫,也不會在穿著上如此費心。”
木知急忙看了過去,果然看到景俊才露出的半指中衣前襟是錦帛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