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魚聰慧,納晟源也不傻。
兩人都是見過世麵的人,當然很快就能分析出眼前合作的利弊。
所以在於小魚給了台階後納晟源也就順其而下了。
可直到走出縣衙大牢木知還是一頭霧水。
“王爺,為何要答應她?咱們平夏有律例,涉案之人不得親查案件,此事怎可讓她插手?”
“嗬,不讓她插手?有本事你倒是攔住她啊。”
納晟源沒好氣的白了木知一眼。
“再說你連個姑娘家都打不過,還好意思說保護本王?你拿什麽保護我?木知你倒是告訴我啊!”
木知瞬間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
真不是他不行。
而是於小魚太厲害。
於小魚出手速度快到就連他都無法看清,這事木知還真沒臉對納晟源說。
納晟源此際心中也是波瀾萬千。
他一直都以紈絝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麵前,可於小魚卻一開口就戳穿了他的偽裝。
甚至還說出把腦袋擰下來給他當球踢的話。
納晟源怎能不心驚?
心裏對於小魚也更多了一絲防備。
戌時。
納晟源如約來到縣衙,卻在看見身著男裝的於小魚後大吃一驚。
隻見眼前少年俊眉星目,翩翩如玉。
“於姑娘……”
“王爺我這個扮相還行吧?”
於小魚開口,刻意壓低的聲音裏竟帶了絲男子特有的粗獷。
納晟源驚得羽扇都快拿不穩了。
他瞠目結舌看著於小魚。
易容術在平夏王朝算不上什麽稀罕玩意兒,但能易容到如此神似的地步,還真不多見。
見納晟源愣愣盯著自己,於小魚忍不住笑出了聲。
“原來王爺好的是這一口?以後我可得注意點了。”
“什麽?”
納晟源還是沒有回神。
於小魚意味深長一笑,並沒有多解釋。
“來平夏這麽久了,平時都是我娛樂別人,今天也該別人娛樂我一下了。”
語畢,於小魚步伐輕快的率先往前走去。
木知急忙湊到納晟源身邊壓低聲音。
“王爺,這於姑娘怪囂張的,你就這麽忍著她?”
“嗬,忍著?本王是能忍人的人嗎?”
納晟源用羽扇在木知頭上輕敲了一下,笑得恍如一隻成了精的老狐狸。
他在平夏王朝經營多年,手下的奇人異士多不勝數。
能縱容於小魚不過是因為他動了別的心思。
浣月館。
如同往日一般,此時早已一片歌舞升平,熱鬧非凡。
站在門口的伍嬤嬤一見來人是納晟源,滿是脂粉的臉上急忙堆起了笑意,討好的迎了上來。
她將手裏的帕子一揮,拖長聲音笑道。
“哎呀,陳爺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快裏邊請,裏邊請!不知陳爺今晚是想要卿悠,還是七曦作陪?”
聞言,於小魚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納晟源。
“陳爺?也不知道陳縣令知不知道公子這個別出心裁的藝名。”
“別瞎說,我就是隨便取的,和他有什麽關係?”
納晟源用羽扇在於小魚頭上輕巧了一下。
卻被於小魚捂著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她眼底有著毫不掩飾的警告之意。
納晟源也不理會於小魚,他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衝伍嬤嬤吩咐道。
“今晚去東樓。”
“哎呀,陳爺真是情深義重,老奴這就去通知卿悠姑娘。”
伍嬤嬤提著裙擺,扭著肥胖的腰肢往樓上跑去……
於小魚急忙快走兩步拽住了納晟源的衣袖。
“為什麽是去羽卿悠這邊?我們不是已經商量好了迂回作戰,應該先去西樓才對。”
浣月館是一座三層小樓的建築。
一樓是給賓客們看素宴用的,正中設有戲台子,方便一堆聚在一起的男人看姑娘們彈琴跳舞,順帶談點風月閑事。
二樓則被分隔成了一間間隔音極好的小房間,這一層也被稱為姑娘們的閨房。
但三樓就完全和一二樓不一樣了。
這一層被回廊區分成了東西兩邊,各有一把樓梯上樓,中間互不相通,是花魁羽卿悠和葉七曦的獨立住所。
所以能住在這個地方的花魁,一般也會被用東西樓代稱。
以前於小魚蟄伏在浣月館時,就連二樓都很少去,更別說這傳說中的三樓了。
她壓根就沒上來過。
納晟源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隨即用羽扇遮住了自己鼻子以下的部分。
“你對這裏的姑娘有我了解麽?如果沒有,那還是聽本王安排的好。”
“陳爺,你已經不是王爺很久了。”
於小魚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不想竟引來納晟源的幾聲輕笑。
“嗬,如果本王想要這個位置,隨時能回去的。你信不?”
於小魚抬眼望去。
隻見納晟源上眼瞼微微上揚,臉頰略往上提升,衣袍下的雙腿微分,腳尖朝外,這分明就是極為輕鬆篤定的表現。
在人體的肢體語言裏,表情還可能會作假,但下肢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永遠不會。
納晟源現在分明就是有著十足的把握才會說的如此輕快篤定。
於小魚暗自在心裏歎了口氣,點頭道。
“行,你是大爺,你說了算。”
“於公子好像很不高興啊。”
說著納晟源又要用羽扇去敲於小魚,卻被對方靈巧的避開了。
“王爺,打人不打頭,做賊不上樓。你最好還是管住你這雙手,不然我怕我控製不住我自己……”
弄死你!
當然,最後這句話於小魚沒說出口。
她也不管納晟源什麽反應,直接越過他大步往三樓走去。
雖然都是花魁,但羽卿悠占據了東樓,從氣勢上明顯就高出了對麵的葉七曦一籌。
別人不知道納晟源的身份,上過公堂的羽卿悠卻是知道的。
一聽是平夏王朝最大的紈絝王爺來了,她心裏那叫一個歡喜,急忙吩咐一旁的小清倌替她補妝。
“紅菱你倒是手腳麻利些,別耽擱了我接待貴客。”
“可是姑娘,姑爺才……你不是說了要閉門謝客一月麽,怎生嬤嬤一說陳爺來了,你就點了頭?”
紅菱滿臉狐疑的問道。
坐在梳妝台前的羽卿悠回頭瞥了紅菱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蘇葉死了我當然難過,但日子不還得過下去?這貴客可是平夏極為尊貴之人,我這一輩子可能也不會遇上幾次,又怎麽能因為蘇葉而耽擱了?”
於小魚走到門口時正好聽到這一句。
她站住腳步,回頭衝著納晟源微微一笑。
“嗬,你被人當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