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紅灩詢問,巫倫臉上神情稍微緩和了一點。

他捂著心口往裏走了幾步,卻像是提防什麽似的,遠遠站著並不靠近眾人。

“你想我出手?”

巫倫唇角浮起一抹笑意,聲音也低低的。

紅灩微微沉吟後點了點頭。

“我同他相交多年,自然還是看得慣他原來那張臉。若可以就換回來吧,反正阮元身份已經被識破了,也省得他再拿那張臉做文章!我們知根知底當然沒問題,但那些朝臣並不知道,我就怕他又搞出點什麽幺蛾子。”

“好。”

巫倫輕聲應道,並沒有多說什麽。

於小魚眸光微閃忽然出聲道。

“你現在身體還能支撐你再使用這種術法?巫倫,難道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些話,別動不動就生啊死的,就算你真死了可別指著有人能對你念念不忘,我們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

“什麽意思?”

紅灩緊張地問道。

於小魚先是瞥了一眼巫倫,隨即才說道。

“之前我去詛咒之地時,曾征用了他們巫族的兩個人,也是那次我才知道使用巫術會消耗他們身體的精力。你看他現在的樣子,連站穩都成問題,我怕他一旦用了這換臉術就會油盡燈枯。”

“無妨!沒郡主姐姐說的那麽誇張。”

於小魚話音剛落,巫倫就笑著開了口。

可他還想繼續往下說時,幾縷血絲卻順著他的唇角淌了出來。

於小魚眼皮子一跳。

“看見沒,連說話走路都帶吐血的了,還想打腫臉充胖子?你啊,也不知道這樣硬撐著有什麽意思?”

說著於小魚已經快步走到巫倫麵前,伸手就在他的後背上輕拍了幾下。

噗嗤!

果然巫倫張嘴就吐出了一口鮮血。

紅灩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一路行來,她對巫倫態度雖然好了不少,可依舊該怎樣就怎樣,並未特殊照顧過他。

有時氣急了甚至還會賞他幾個大巴掌!

她完全不知道巫倫身體情況已經糟成了這樣,深深吸了一口氣紅灩才問道。

“是因為情蠱反噬麽?”

“不全是,主要原因應該還是他動了他的本命蠱蟲。雖然我不懂蠱術,但我知道那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玩意,再加上他一直都作天作地的毫不收斂,會弄成現在這樣也很正常。你先把他帶回去盯好,我盡快再去一趟冉家,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能幫上這忙。”

“哈哈哈……沒想到你小子也有現在?”

一旁葉十三笑出了聲,滿臉都是幸災樂禍。

衛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就笑吧!如果巫倫死了,你這輩子都得頂著阮元的臉活下去,我看你到時還笑不笑得出來?”

葉十三聞言笑容當即僵在了臉上。

巫倫不講武德就對他下手,他當然恨,可一旦巫倫死了……

自己也撈不著好!

葉十三果然是個能屈能伸的人。

他立即望向了看戲的於小魚,又擺出了那副可憐兮兮的神情。

“於小魚,你一定要想辦法治好他,不然我這輩子就完了!隻要你能讓他把我的臉換回來,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前發生的那些事我絕對都不再提。”

“嗬,知道著急了?”

於小魚輕嗤出聲,然後對衛可說道。

“他這次也受了傷,你就好好盯著他安心養傷吧。至於他的腿……”

說著於小魚望向了巫倫,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巫倫點頭。

“郡主姐姐放心,治腿不耗我精力,待會兒我就可以替他先把腿看了。至於他要不要繼續恨我,那是他自個兒的事,我無所謂。”

一句話巫倫就把態度擺的明明白白。

他完全不在意葉十三怎麽看他!

想想也是,在遇上於小魚之前,他本來就是個自由散漫慣了的人。

連在巫族裏他都不願意拘著,想怎麽放飛自我就怎麽放飛,何況現在他已經到了生死邊緣,哪裏還會隱忍性情?

或許現在的巫倫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但於小魚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針對葉十三,等沒人時才特意問道。

“你和葉十三有仇?”

“嗬,沒有!就是當初我來投靠郡主姐姐時他曾為難過我,所以阮元來請我用換臉符時,我也沒想太多就答應了。”

“你心眼這麽小麽?”

於小魚一愣。

巫倫不好意思地笑道。

“其實也不是,就是平日裏看他總覺得不大順眼。不過還請姐姐相信我,阮元要用他的臉做什麽事我是真不知道,當時我也沒想太深,而且阮元是姐姐的師兄。”

巫倫聲音越說越小……

於小魚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事你不用太過自責,一個想要搞事的人是怎麽都防不住的。何況阮元身上那些事到現在我也沒問清楚,想必……他也有他的理由吧。”

於小魚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安慰巫倫,還是在安慰她自己。

阮元啊!

原身記憶裏那可是當初白玄山上對她最好的人了。

等於小魚從巫倫房裏出來,就見紅灩一臉欲言又止的迎了過來。

“他怎麽樣了?會死嗎?”

“暫時應該不會,但後麵真不好說。紅灩,他對你的心我不說你也知道,你若真是在意了也沒必要憋著,人生苦短誰和誰能在一起多久根本就說不清,千萬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

“我知道。”

紅灩輕聲應了一句,目光不由投向了於小魚身後的屋子。

她想了想把聲音壓得更低。

“這次的事若不是他也不會變成這樣,你就真不怪他?”

“怪他能有什麽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咱們隻能先把事情解決了再說。”

說到這裏於小魚頓了頓。

她將紅灩扯遠了一些,然後把風水世家的那些事全詳細說了一遍。

末了於小魚才問道。

“你覺得左丘額真的隻是祝家手裏的一把刀子嗎?”

“當然不是!”

紅灩想都沒想就回道,隨即又補了一句。

“左丘額能運籌帷幄多年,又怎麽可能被一個世家拿捏在手中?他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那朋友說的話也不能盡信,她完全是把這些事當成了一樁事來看,但實則不然,這裏麵每一樁事都是獨立的,左丘額想要的是這整個大陸,阮元何嚐不是?他們所求和那些世家應該沒關係。”

見於小魚盯著自己,紅灩又說了下去。

“當然也不是全無幹係,至少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是相通的。我很好奇,如果祝家那老祖真複活了會怎樣?他們這麽費盡心思的想要複活他,那人應該本事很大吧?那種人一旦醒來,隻會是整個大陸的災難。”

“嗯,我得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