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傲雲本來就是個不擅於言辭的人,平日性子又偏冷了一些,直接被於小魚給噎的沒了話。
好半晌他才又憋出一句來。
“可是隻要我努力,什麽時候都不晚。而且我並非一點底子都沒有,我從六歲就開始學武,隻是沒遇上好的師父罷了。”
“你為什麽想學武?”
於小魚懶得和他討論努不努力的事,直接了當的問道。
這次於傲雲答得十分幹脆。
“我想和姐姐一樣,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你想保護誰?二姨娘麽?”
於小魚忽然停下腳步目光淩厲地望向了他。
於傲雲一時沒收住腳,竟重重撞在了納晟源的後背上。
納晟源被突如其來的力度撞得往前踉蹌幾步,卻見於小魚手一伸又將他給輕輕鬆鬆的扯了回來。
她目光依舊盯著於傲雲。
“我記得幾個姨娘可是連吃飯都成問題的,二姨娘是哪裏來的銀兩替你請師父?你從六歲開始習武,就算你找的那些師父都不入流,這些年下來花費應該也不低,請問這些銀兩是哪兒來的?”
“郡主姐姐在懷疑我和姨娘?”
於傲雲臉色一僵,眸底透出了一抹不敢置信。
於小魚卻隻是冷冷看著他。
“靜王府裏的那些事我曆來都知道,不說隻是因為不想說,畢竟那是父王的後院還輪不到我來管。我隻是不希望看見家裏有異心之人存在,小打小鬧我可以忍,但涉及我底限的我可沒那麽大的肚量來容忍。”
不是於小魚草木皆兵,實在是二姨娘根本就沒有能力支撐於傲雲學武。
府裏的三位姨娘都是當初於祁一並賞賜下來的美人。
說好聽點是宮中舞姬,可實際上卻都是賤籍出身。
青蓮國但凡賤籍出身者,多半都是家裏無依無靠又或者父輩戴罪在身,根本就不可能有娘家接濟這一說。
直白說,宮中舞姬還不如外麵風月場所倚欄賣笑的女子,起碼外麵那些女子還能掙點錢,可宮中的壓根就沒這個機會。
設想一下,如果真有哪個不長眼的大臣敢在宮宴上摸出銀兩對舞姬說:來,這是爺賞你的!
皇帝當場就能砍了他的腦袋!
這特喵瞧不起誰呢?
當然舞姬們也會比外麵的勾欄女子更有前途一些,畢竟她們大多數都會被皇帝用來賞賜大臣,作為籠絡人心的手段,隻是到了別人府上能過什麽樣的日子,那就得聽天由命了。
反正靜王府的這三位姨娘都不太好過,要不上次宣麗雯也不會病成那樣都沒人過問。
所以畢秀的銀兩是哪兒來的?
於傲雲對視著於小魚的目光,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憋了半天才悶聲回道。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沒有背叛父王,更沒有背叛過靜王府!”
“那二姨娘哪兒來的銀兩供你學武?”
於小魚依舊揪著這個問題不放,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弟弟。
眼前的於傲雲完全繼承了於連的好基因。
他長得俊眉星目,身材高大壯實,雖然神情冷了些但這並不影響他整體的氣宇軒昂。
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原身的弟弟妹妹都已經長大了。
於小魚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思路有些不對,畢竟長大了的孩子們都有他們自己的思想和計劃,不可能按著自己安排的路去走,將整個靜王府搬遷去平夏……
隻怕不一定能行得通!
於傲雲被如此質疑卻無法正麵回答於小魚的問題,可若不回答,這位郡主姐姐的脾性他多少了解一些。
思來想去,於傲雲竟然一掀衣擺單膝跪在了於小魚的麵前。
“還請郡主姐姐相信我!我和我姨娘這些年過的雖清貧,但我們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靜王府的事,隻是那些銀兩的來源我真沒法同姐姐直說,還請姐姐見諒!”
定定盯著於傲雲半晌,於小魚唇角才緩緩勾了起來。
她從於傲雲的神情中沒有捕捉到任何說謊痕跡,甚至還讀到了一抹光明磊落。
“我也不是不能信你!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就行。我問你,你現在在幫誰做事?左丘額、於明旭還是於河?我要聽真話,不想再聽什麽難言之隱!這種事但凡我費點心思,肯定能查出來。”
於傲雲神情微微猶豫,很快便咬牙說道。
“是太子殿下。”
“於高文?”
於小魚神情一愣,完全沒想到就連向來寄情山水的於高文竟也把手伸進了靜王府。
見於小魚愣怔於傲雲又急忙解釋道。
“殿下對我等並無壞心,我願意為他做事隻是因著他曾有恩於我,並非是姐姐所想那樣。殿下對靜王府並不感興趣,我在他身邊也就是日常跑跑腿,替他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你先起來再說。”
沒等於小魚說話,納晟源已經伸手拽住了於傲雲的胳膊。
他臉上帶著笑意但手上的力度並不輕。
這試探性的一拽之後,納晟源對著於小魚暗中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秒懂。
“你和太子殿下的事情我們回頭再說,現在先回王府。至於你想同我學武的事也不難,等我辦完事回來你直接到郡主府就行。”
“姐姐同意教我了?”
於傲雲雙眼不由一亮,臉上滿是喜意。
於小魚沒再理會他,朝著花枝和汪萜珠招了招手,那兩人立即默契地衝上來夾住於傲雲就往前衝。
同花枝和汪萜珠想必起來,於傲雲那點武力值簡直低得可憐,完全是被兩人提著跑的。
於小魚邊趕路邊壓低聲音問納晟源道。
“你覺得他沒問題?”
“便是有,問題也不大!其一你們這位太子空有其位並無實權,弄個人在靜王府杵著對他沒實際好處;其二嘛,你看看他腳下虛浮又不善言辭,你這個弟弟根本就不是當細作的料,他的話應當不假。”
“我知道他沒撒謊,我隻是好奇於高文對他能有什麽恩?”
於小魚輕挑眉頭神情顯然放鬆了不少。
納晟源輕笑道。
“你不是已經決定了要把他帶在身邊,還糾結這個作甚?大不了咱們從靜王府出來再跑一趟東宮問於高文便是。咱們行蹤不暴露最好,即便被人知曉了也不打緊,你又不是什麽在逃案犯。”
“現在也隻能順其自然了。”
於小魚讚同的點點頭。
計劃沒有變化快,按她原來所想,一切都化明為暗私下悄悄進行,可現在靜王府出了這檔子事,是怕想瞞也瞞不住。
很快眾人回到了靜王府。
夜晚的王府雖然沒有上次徐家那麽寂靜到令人發慌,但也十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