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納晟源神情一變，望向吳姝的目光瞬時冷厲如刀。
臉上哪裏還有半點笑意？
“還是說在沙夫人眼裏，本王根本不值一提？講理？哼，在平夏本王需要講什麽理？我納晟家就是這平夏的理！本王宣你，你避而不見也就罷了，竟還敢對本王派去的人動手，莫非你要反了？還是說你沙家和吳家早就蓄謀已久？”
砰！
隨著越來越淩厲的語氣，納晟源忽然狠狠一掌拍在了桌上。
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殺機。
納晟源已經很久沒有以勢壓人了，眼前這藐視皇族的婦人明顯讓他動了真怒。
於小魚輕抬眉眼，瞥了眼吳姝後她不動聲色地按住納晟源的手。
“這婦人如此目中無人、毫無尊卑，你就不覺得奇怪？明明隻是個商戶，卻敢同皇族叫板，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於小魚話語剛落吳姝身形就微微一晃。
沙永元急忙扶將她扶穩。
於小魚嘴角噙著一抹了然笑意。
“嗬，沙夫人，你故意激怒五王爺和我，是想拖著沙家和吳家給你陪葬吧？”
沙永元急忙接話道。
“還請五王爺、於姑娘恕罪，自打家兄過世之後，我娘便有些神情恍惚，並非是她要藐視皇族，實在是她腦子不清醒啊。”
說到這裏沙永元恨恨的瞪了一眼宋明虹。
“之前陳小夫人就數次上門來鬧，都是打著縣令大人名頭來的，我們一介小民如何敢反抗？我娘也是被她攀咬怕了才會這樣，還請五王爺恕罪！”
撲通！
說著沙永元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而站在他身側的吳姝則一動不動，似乎看不到他在幹什麽一般。
“腦子不清楚？”
於小魚再次打量了吳姝幾眼。
除了那滿臉的死氣之外，並沒看出來她有什麽異常。
雙眼目光極其清澈。
於小魚是不懂醫術可她擅於微表情，一個瘋了的人絕對不會有這種眼神，沙永元分明就是在糊弄眾人。
她冷哼出聲。
“哼，二公子覺得你娘像是腦子不清楚的人麽？沙夫人，你兒子說你瘋了，你也覺得你是瘋了麽？”
於小魚直接問吳姝道。
吳姝聞言嘴角忽然浮起一個極其怪異的笑意。
她低頭看了看跪在身側的沙永元，笑容顯得更為詭異。
“可不就是這樣麽？既然他們非得說我瘋了，那我便隻能瘋給他們看。”
短短一句話於小魚卻從中聽出了酸楚和無奈。
納晟源也聽出這話語中的憋屈，他不由微蹙眉頭沉聲道。
“本王暫且不問你剛才之事，若有什麽委屈你盡管說出來便是，又何必做別人手中的木偶？吳姝，你是吳家之人，便是衝著吳元龍的顏麵沙定都不敢輕怠於你，你又何必如此？”
“不敢輕怠？哈，哈哈……”
吳姝忽然就笑出了聲，兩行晶瑩的淚水卻順著她的眼角淌了出來。
“五王爺，您乃貴人又怎會懂我的苦？我是出身吳家不錯，但在利益麵前我又算得了什麽？我兒子死了，可他們誰都不讓我過問！不許我去看他，更不許我碰他，憑什麽？那可是我拚了命才生下的孩子啊！他們憑什麽？”
最後這句話吳姝幾乎是用盡全力嘶吼出來的。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滿臉詫異。
沙永雲死了，沙家想要息事寧人不讓吳姝過問此事也還說得過去，可不讓吳姝看沙永雲也不讓她碰觸遺體，這就有些過份了吧？
正當眾人滿心疑惑之際，情緒早已失了控的吳姝竟滿臉憤恨指著地上的沙永元罵道。
“民婦鬥膽請五王爺和王妃評評理！就這麽個東西，他們卻非要強塞給我讓我當成是親生的！沙永元，你摸著良心說你是我親生的嗎？你配嗎？”
說著吳姝臉將臉湊到了沙永元麵前，毫不掩飾她眼中的恨意。
“一個妾室生下的孩子，也配做我兒子？沙永元，你說說你究竟什麽地方能同阿雲比？阿雲能文善武，你呢？不過是個偽善之人罷了！當初若不是你慫恿著阿雲，他能看上那個臭名昭著的娼婦之女？你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和那小賤婦早就私下有來往，不知道你慫恿著你爹按下此事，不知道他和娼……”
“娘！”
沙永雲猛然出聲喊道。
抬起頭來竟已是雙眼血紅無比。
“娘，你莫不是真瘋了？大哥的事同我有什麽幹係？他明明是被那夜進門的丫鬟給害死的，不是我！”
“不是你？我問你，那丫鬟究竟是何來曆，宋明虹身邊那麽多人為什麽偏偏你就點了她的名來沙家？我再問你，阿雲死了這沙家究竟是誰受益最大，不還是你二公子麽？”
吳姝字字帶著恨意。
“瘋了！娘你真是瘋了！”
沙永元神情駭然地搖著頭，連聲說道。
這一幕完全在眾人意料之外，就連於小魚也是滿臉愕然。
剛才對話的實在信息量太大了。
不過有一點吳姝沒說錯，一個人死了，想要查出凶手那麽嫌疑最大的必定是受益最大的那人。
沙永雲死了，作為沙家老二的沙永元可不就成了直接受益者？
隻是這沙永元和董豔玲到底又有什麽牽扯？
為什麽他要刻意促成沙永雲和董豔玲的這段姻緣，這兩人成親對他究竟有什麽好處？
還有剛才吳姝的話被打斷了。
於小魚分明聽清了最後一句吳姝是想說沙定和宋明虹的有關係。
思及此，於小魚深深吸了一口望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宋明虹。
“你同沙定有什麽關係？還有那個丫鬟究竟是怎麽回事？宋明虹，這事你要是再不說清楚，你身上背負的東西可就太多了。”
“我和沙定沒關係。若實在要有，我們隻是親家而已。”
宋明虹想都沒想就飛快答道。
可下一秒，吳姝卻露出了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罵道。
“娼婦！你摸著良心說你真同沙定沒半點關係嗎？我問你，董豔玲究竟是誰的女兒，她究竟是姓董還是姓沙，你心裏沒點數？這些年你從沙定手中拿了多少銀兩，你真當我什麽都不知道？”
哎呦我去！
於小魚都有種麻了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腦筋基本已經轉不過來了，就在她仔細揣摩吳姝這話之時，卻聽納晟源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以董豔玲其實是沙定的女兒？可若真是如此，她同沙永雲便是親兄妹，又怎能成親？你們還同意辦了親事，這豈不是荒唐？”
“五王爺想必不知道還有更荒唐的事吧？”
吳姝竟然回頭對著納晟源笑了一下。
這一笑……
她臉上那濃濃的死氣越發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