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破不說破向來是於小魚秉承的美德。

她莫名一笑,拽著燕塔轉身就出了屋。

“你說得對,非禮勿視,我也什麽都看不到。”

“於小魚咱們為啥非得等天亮才走?”

燕塔小聲嘀咕道。

於小魚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因為我沒有跳城門的習慣。”

“可地上還燃著火呢。”

“幹柴烈火嘛,你不懂!讓它多燃一會兒,他們自己會處理的。”

於小魚腳步走的更快了些。

雖然剛才沒看清楚沈謹言腿上的傷,但當初她是在於小魚麵前下的刀子,於小魚當然知道那傷勢輕重。

微微沉吟後於小魚又拽著燕塔去找了張大夫,請對方過來一趟替沈謹言看傷。

見於小魚如此擔心,燕塔小聲說道。

“你還真拿她當朋友了?你記得當初進入繡衣使時陛下說的話麽,咱們這種人不需要朋友。”

“為什麽不需要?”

於小魚仰頭看著比自己還高了不少的燕塔。

見燕塔愣怔,於小魚嘴角浮出一抹輕蔑笑意。

“哼,陛下如今是什麽樣你會不知道?當初他不管是對我們,還是對冉沛,不都是為了方便他拿捏我們才立下那些規定的麽?現在他已經管不著咱們了,而且他連帝王印都給了左丘額,咱們還需要聽他什麽?”

“所以是因為這個你才故意抗旨的?”

燕塔眉頭皺在了一起。

於小魚搖頭。

“我當然不是因為帝王印不在他手上才抗旨的,他現在心裏哪還有什麽家國天下?他想的恐怕是什麽時候才能得道成仙吧。嗬,我抗旨隻是為了替咱們青蓮國撐住最後的尊嚴,一個連國之臉麵都不再計較的帝王……他已經不配了。”

於小魚雖然沒說於祁不配什麽,但燕塔聽懂了。

青蓮國的帝王早已配不上那座王位!

這是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的事。

可偏偏安平王左丘額卻遲遲不肯取而代之,明明整個皇宮中就沒有一個能擔起重責的人,可他卻一直還對皇族寄托了希望。

這也是大家完全無法理解的地方。

於小魚再次搖頭。

“我和左丘額聊過,他對那個位置毫無興趣。他說他守護的隻是咱們青蓮國的國土和百姓,至於那個位置上坐的是誰他根本不在意。”

“哦!”

燕塔長長哦了一聲後不再言語。

因為不想遭人嫌棄,所以兩人便唆使著張大夫獨自去了沈謹言的房內查看傷勢,他們則等在院外。

沒多久老大夫臉色怪異地走了出來。

“沈姑娘的傷我看過了,無甚大礙,隻需好好將養著即可。”

“那就好。”

於小魚長長籲出一口氣,剛想說什麽卻見張大夫神色古怪地看著自己。

“於姑娘,咱們相識時日也不算短了,能不能下次別讓我再去幹這種事?我畢竟上了年紀,經不起這種折騰啊。”

“哈哈,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

於小魚幹笑了兩聲,連忙道歉,目光卻不由望向了張大夫身後的屋內。

此際屋內早已換了油燈,朦朦朧朧的兩條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投在了窗欞上,莫名就多了一些美好。

於小魚斂下眉眼,低聲對燕塔說道。

“還是你跟我去白玄山吧,沈謹言的腿需要時間養著,經不起折騰了。如果我們回來能聽到她和洛璃的好事,也算是喜事一樁,到時我一定送他們一份大禮。”

“洛璃不會娶她。”

燕塔微微有些猶豫卻還是說了出來。

於小魚不解。

“為什麽?”

“我聽他提過,好像和他娘有關。不過洛璃本來就窮,這種千金大小姐和他根本不配,人家跟著他隻會自討苦吃。”

“沈謹言不是那種怕吃苦的人。”

於小魚擺擺手,語氣分篤定,目光卻望向了天邊。

“天快亮了,一個時辰後咱們就出發。”

“好!”

燕塔目光也順著於小魚所望的方向看了過去。

依舊夜色沉沉的天際,隱隱泛起了一抹魚肚白,就像是暗夜裏忽然升騰起的一抹亮光和希望。

回到屋裏於小魚也沒再繼續補覺,她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哪裏還能睡得著?

而且有著記掛,她整個人心裏也十分焦躁。

所有的淡定和沉靜不過是給別人看罷了。

天色將明之際,於小魚的房門再次被陳守澤敲響,老縣令的聲音竟有些發顫。

“於姑娘,五王爺有消息了!”

“什麽?”

於小魚猛然衝到門邊拉開房門,隻見門外的陳守澤臉頰不住地在顫抖。

“剛才有人來報,說是在城門外見到了五王爺和一個和尚裝扮的男子,但看王爺的神情並不像是被挾持的。”

“哪道門?”

“東門,聽說……”

沒等陳守澤話說完,於小魚便已經一陣風的衝了出去。

納晟源果然和阮元在一起!

雖然她相信納晟源在阮元手上不會吃大虧,可許多時日未見,她依舊擔心他擔心的緊。

除了擔心還有一種迫切的期待!

當初兩人在南越國分手,那時他便許了她要江山為聘、山河為禮,以武力征服南越國後便來娶她。

可這一等就等到了現在。

於小魚甚至都不記得兩人最後說了什麽,隻知道自己現在就想要見他。

邊城東門外。

阮元隻覺得自己腦瓜子嗡嗡作響。

如果重新讓他再選擇一次的話,他打死也不會選擇帶納晟源回白玄門。

這紈絝王爺太離譜了!

本來以為是個好搞定的主,隨便嚇一嚇、唬一唬就能得償所願,可這位倒好,完全是個油鹽不進的人。

不管是阮元動之以情還是曉之以理,又或者威脅恐嚇,納晟源完全不為所動。

走到哪裏該吃吃,該喝喝,一路過來完全就是一副遊山玩水的姿態。

偏偏阮元還不能對他動手。

因為他心裏很清楚,這位可是於小魚的軟肋。

一旦打了納晟源,隻怕大家連師兄妹都沒得做了,更別說自己還想求她辦事。

想到自己所求之事,阮元那雙曆來清冷睿智的眸子不由霧上了一層陰鬱。

可納晟源竟然還在旁邊嘰嘰歪歪。

“這邊城我熟得很,幹嘛非得等在外麵?隻要本王吼一嗓子,咱們隨時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邊城完全就是本王的行宮。”

“嗬,五王爺好威風!當年王爺犯事可不就是被發配到了這裏?這種事不用特別說明,我知曉。”

“阮元,你這就沒意思了哈,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納晟源搖了搖手裏的羽扇,探頭湊到了阮元麵前,目光在他臉上來回打量了好幾遍。

“你該不會是不敢進去吧?”

“哼。”

阮元輕哼出聲卻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