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澤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於小魚急忙起身,又是一陣眩暈襲來……

她想都沒想端起那碗清粥一飲而盡。

隨即將碗放在了桌上,才對前來扶自己的沈謹言擺了擺手。

“沒事,我緩一會兒就好了。煩請縣令大人等我一會兒,我換件衣服便出來。”

最後這句話於小魚是對陳守澤說的。

陳守澤當即沒了聲,靜靜守候在門外。

其實這次的事他也算特別上心了,作為一個八風不動的摸魚王來說,能大半夜不睡覺替於小魚找人,他也算難能可貴的有了一次職業操守。

很快於小魚便出了門。

她瞥了一眼暗夜中的陳守澤,對他低聲道謝道。

“這次謝謝你了。”

“於姑娘客氣,五王爺的安危本來就是下官職責所在。那兩人是醜時才入的城,沒有走正門而是翻了城牆,下官的人已經偷偷綴了上去,隻等姑娘這邊發話。若有必要,下官可以命人先將那兩人拿下。”

“算了吧,你們打不過那假和尚的。”

於小魚想都沒想就說道,陳守澤卻是滿臉詫異。

“和尚?於姑娘,這兩人裏麵並沒有做僧人打扮的,個高的那個一眼就能看出是個紈絝,手裏拿著把白玉骨扇,至於另一個則是個少年,對了他身後還背著一副弓箭。”

“那你們就更打不過了。”

於小魚聞言微眯起雙眼。

當即就明白過來剛進城的這兩位是誰了。

當初她從洛璃眼皮子底下將沈謹言帶走,其實就是算準了這貨肯定會追過來,可沒想到他們腳程竟然也會這麽快,前後隻差了一天。

見於小魚默然不語,陳守澤又討好道。

“那可需下官再調派點人手助姑娘一臂之力?”

“不必。”

於小魚搖頭,問清了陳守澤兩人現在所處的地方後便徑直出了門。

陳守澤目光久久望著於小魚離開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沒多久他身後便響起沈謹言溫和無比的聲音。

“縣令大人在擔心什麽?於姑娘身手我曾親眼見過,想必這平夏之內無人是她對手,至於五王爺嘛……”

說到這裏沈謹言頓了頓,目光正正對上陳守澤那雙眸光微閃的雙眼。

隨即她掩唇一笑。

“嗬,別人不知曉五王爺底細,難不成縣令大人也會不知曉?五王爺表麵上是個紈絝公子,可實際上他的格局半點也不比陛下和七王爺差,這樣的人倘若真被人挾持了,肯定也不會吃虧到哪裏去。”

“沒想到沈姑娘常年身處閨閣,知道的倒是不少。”

陳守澤似是而非地說了一句。

沈謹言笑得更為輕快。

“嗬,縣令大人是想說我知曉的太多了?早些年時,陛下便將七王妃作為女子典範親自敕封為平夏第一女判官,為的便是激勵我們這些女子不要再局限於深閨之中,整日悲春歎秋,男子能做的事我們同樣能做,我現在不過是順應了陛下的意思而已,難不成縣令大人對此有異議?”

此話一出陳守澤瞬時感覺脖後頸發涼。

早就聽聞王城第一才女能言善道,如今他才算真正體會了一把。

對納晟泉倡導的風向有異議?

這鍋要真接下來,自己估計也就完犢子了!

陳守澤立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哈哈……早就聽聞過沈姑娘的才名,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下官忽然想起還有點事,先告辭。”

說完陳守澤扭頭就走,卻聽到沈謹言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縣令大人,此番我的事若是傳回了王城,恐怕你也逃不脫牽連,這種得罪人的事想必縣令大人是不願意做的吧?”

陳守澤雙肩微微一抖並沒回頭。

但心裏早就罵罵咧咧開了。

這一個個的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沒一個好招惹的!

另一邊。

於小魚出了縣衙後便奔著洛璃和燕塔所在的方向而去……

遠遠地她就看到了蹲在牆角的兩人。

此際已是寅時,雖然邊城沒有宵禁一說,但這個時辰大家都在抱被窩,街道上除了幾個打更的偶爾晃過之外,基本空無一人。

這樣一來,就更顯得兩人的存在突兀了。

燕塔搓了搓手低聲說道。

“都怨你,選啥時候進城不好,非得這個時候來?於小魚就算是個能掐會算的,她這個時辰也不可能知曉我們來,又怎麽可能來接我們?”

洛璃聞言也滿臉無語地搖了搖白玉骨扇。

“我怎麽會知道邊城客棧晚上會大門緊閉?不應該啊,我記得之前我來時這裏客棧可是通宵迎客的。”

“嗬,你記錯了。”

燕塔輕嗤出聲,眸底寫滿了不信。

見狀,洛璃不由又補了一句。

“如果我說是於小魚引咱們來的你信不信?她故意在我眼皮子底下帶走沈謹言,就是算準了咱們會跟過來。要不是沈謹言手上有我那東西,告訴你,我死都不會來!嗬,今晚要是於小魚真不出現的話,我就把跟著咱們的那幾條雜魚腦袋全擰下來!”

“嗬嗬……”

忽然,於小魚的冷笑聲響了起來。

洛璃不知為什麽,小心肝竟是一顫,急忙抬頭望去。

隻見於小魚蹲在半人高的牆頭上,正滿臉冷笑地看著自己和燕塔。

燕塔急忙擺手。

“我可沒說什麽,都是洛璃說的。”

“慌什麽?我耳朵不聾,聽得到他的話。反正今非昔比,洛璃也不同往日,他現在武功高、身手好,可不就是想擰誰腦袋就擰誰腦袋麽?”

說到這裏於小魚微微一頓,臉上冷笑更濃。

“不過我倒是好奇,沈謹言拿了你什麽東西?哎呀,我最近這記性不大好,怎麽就想不起來把沈謹言落在哪裏了呢?”

“……”

“……”

兩人瞬時無語地看著於小魚。

洛璃搖了搖扇子剛想說話,卻聽於小魚又說道。

“這大半夜的扇扇子,你沒什麽大病吧?”

“……”

洛璃好不容易才組織好的語言瞬時又忘了個精光,他滿臉無語地看著於小魚。

“我說,咱們這樣私底下互損有意思麽?咱們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不能告訴你她拿了我什麽,但我人都來了,你要我們做什麽就直說吧,別再藏著掖著的讓人難受。你是不是來找五王爺的?沒事,隻要你開口,什麽王爺我都給你找出來。”

“這可是你說的。”

於小魚似笑非笑地瞥了洛璃一眼,跳下牆頭。

“你們先跟我回縣衙,等天一亮咱們就去白玄山。”

“白玄山?”

燕塔脫口而出,眸底閃過了一抹抗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