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沈謹言的描述,於小魚心裏也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如果沈謹言真的都還記得,那麽當初那些拐賣孩子的人便有了痕跡可循。
“那屋子裏又黑又暗,我肚子很餓,一個女孩就把她的半個饅頭給了我,然後我便將玉枕給了她。再後來,我就來到了沈家,而關於玉枕的記憶也就到此為止。”
說到這裏沈謹言溫婉一笑。
臉上並沒有太過愁苦的神情。
“其實我爹娘對我都很好,以前不知曉這有多難得,但後來長大之後我懂了,我那時是被人牙子給拐了。而能像我爹娘這樣的人,恐怕也是萬人之中才能遇上一個,所以我比其他人都要幸運很多,但年幼時的記憶我卻忘不掉,所以才會把這東西給偷偷畫在了紙上。”
“不是,你說玉枕是你生母親手給你的?”
於小魚心裏已經有了某種猜測,卻又對不上號。
之前在南越國時她就知曉太妃在找她的小女兒,而那玉枕應該就是太妃的東西。
可她的小女兒卻在剛出生之時被藍安和給帶走了。
所以怎麽想,這個細節點都對不上。
沈謹言點頭。
“是我生母!我記得她很溫和,待我們也極好。”
“那你還記得你原本的姓氏是什麽嗎?”
於小魚食指搓著拇指問道,瞬息之間她心裏早已是萬念閃過。
藍家可不小!
除了被放逐的衛可之外,藍安和的妾室們和孩子也不少。
有沒有一種可能,當初藍安和抱走孩子以後並沒有送人,而是直接養在了藍家,所以在沈謹言的記憶裏才會有一大家子人。
而且大家還都和和睦睦的。
沈謹言搖頭。
畢竟那時的她還隻是一個幼童,能記住這些已屬不易,又怎麽可能記得全呢?
深深看了一眼沈謹言後,於小魚像是想到了什麽。
她壓低聲音對沈謹言說道。
“你能給我看看你的小腿不?”
“什麽?”
沈謹言聞言一愣,很是詫異。
於小魚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很無理,哪有上來就要看人家千金小姐的腿腿的?
顯得自己多變態啊!
可沒辦法,於小魚記得花枝曾和自己說過,太妃小女兒左腳腿彎處刺有謹言二字,還是太妃當年親手所刺。
而眼前的沈謹言又恰好名字裏帶了謹言這個字,她還有玉枕的記憶……
綜合林林總總所看,隻怕自己猜測的不會有錯了。
於小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後。
才滿臉無奈地說道。
“你先別誤會!我知道一件舊事,裏麵的人和你很像。我隻是想看看你左腿腿彎處是不是刺有謹言兩個字?如果有,那你便是我所說的那人了。”
沈謹言聞言神色有些猶豫。
但在猶豫之中又夾雜了一些驚愕。
她微微沉吟後彎下腰掀起了裙擺,將她的左腿露了出來。
隻見在她的腿彎處赫然刺著兩個字。
當然,於小魚就是個睜眼瞎,她壓根不知道這兩個字寫的是什麽?
但並不妨礙她對上事情的細節!
沈謹言要不是太妃當年被抱走的小女兒,於小魚就敢當場把茶杯子都吞進肚子裏。
定定看著沈大才女的腿彎處,於小魚半晌才出聲道。
“你一直生活在萬悅城,可有聽沈太傅提及過當年的朝中舊事?比如先帝死後太妃失蹤什麽的。”
“郡主想說的可是華羽宮裏的事?”
沈謹言立即明白了過來。
雖然她是個深居閨中的大家小姐,但華羽宮前些日子迎回了前太妃的事並不是什麽秘密。
畢竟七曜國師和自家爹爹的關係不差,兩人私下也有諸多來往。
所以沈謹言也暗中聽到了不少此類事情。
於小魚點了點頭。
斟酌了一下言辭後才對沈謹言說道。
“當年先帝駕崩,太妃不是失蹤而是被人一路從萬悅城給追殺出去的。她在破廟內產下先帝之子後,便遁入了南越國化身為那邊的女帝,這些年她沒少在那邊搞事,反正就是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的,但早些年她才到南越沒多久後便又生下了一個女嬰。”
“所以郡主的意思是我就是那個女嬰?”
沈謹言當然聽得懂於小魚再說什麽,雖然她很不想接受這件事。
可她還是柔聲問了出來。
於小魚低聲歎了口氣。
“唉,雖然我也不想說你就是太妃找了多年的小女兒,但你腿彎上的字卻做不了假。我這樣說吧,太妃曾對她的心腹交代過,腿彎處的謹言二字為她親手所刺,那就是將來她尋你的依據,要不我也不能知道你這麽隱秘的事吧?”
“太妃化身女帝後真的是你說的那樣麽,百姓們怨聲載道?”
沈謹言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
於小魚鄭重的點頭。
“當初我們才進入南越國的時候,也被那邊的情形給震驚了。說句不過份的話,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什麽叫做赤地千裏、蒼夷滿目,除了南越王城之外,到處都是民生凋敝,你說要她是個好帝王,國家會成為那樣子麽?”
說到這裏於小魚腦海裏不由又浮出了當初的情景。
她再次輕嗤出聲。
“嗬,要不是因為她那樣,恐怕現在平夏也不會對南越出兵!啊?沈姑娘……你,這是要幹什麽?”
於小魚話還沒說完,忽然就驚呼出聲。
隻見沈謹言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把匕首,正對著她自己的腿彎處比劃著。
聽到於小魚的驚呼聲,沈謹言連頭都沒抬。
“郡主不必吃驚!其實這事就算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我要做什麽。這腿彎上的字除了幼時我爹娘見過之外,也就隻有你見過了,你說要是這字跡沒了……是不是我就一輩子都不會和華羽宮裏的那位扯上關係?”
於小魚聞言眼皮子忍不住驚跳了幾下。
雖然沈謹言還沒下刀子,但看她的架勢可不是說著玩的。
於小魚急忙出聲勸道。
“你真沒必要這樣做,隻要我保證不說,那這事就不會有人知道。”
“可我還是不想身上有這樣的痕跡。”
刺啦!
沈謹言話音一落,她手中的匕首已經刺進了她白皙的皮膚上。
鮮血從刀尖處冒了出來……
沈謹言痛的臉色發白,但她卻緊緊咬著牙一聲不吱,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沈姑娘……”
沈謹言這一出當場就把於小魚給整的不會了。
她想起身卻攔,卻聽到沈謹言柔聲說道。
“郡主就遂了我的意吧!雖然你說了,這些年她一直都在找我,從未放棄,但我不想有個那樣的母親。”
沈謹言眉眼低垂,眸光澄明。
“這是我和她此生唯一的牽扯,斷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