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門子在前麵引路,滿臉討好地說道。
“近幾日老爺和夫人都在臥床,我家公子也暫且不在,兩位先請在前廳坐一坐,小的這就去稟報老爺和夫人。”
“李老爺他們傷的很重?”
於小魚眸光微閃,沉聲問道。
門子急忙回道。
“我家老爺其實也不算重,就是腿腳上受了傷,不便行走。倒是夫人傷的重了些,都已經臥床好幾日了,可請來的大夫一點辦法都沒有,說她是心氣鬱結,除了外傷主要還是心病。”
門子說的很是詳細。
紅灩搖著團扇微微一笑。
“你家夫人得心病不是很正常的麽?我們也不用在前廳等著了,反正都是衙門辦事,我們過去看他們一眼便是。”
“這……”
門子一聽兩人要直接去找李德業和李夫人不由有些猶豫。
紅灩斂了笑意,神情中透出幾分冷凝。
“怎麽,太平欽辦事還得按著你們宅子裏的規矩來?哼,不懂事。”
“小的不是這個意思,請大人們隨小的來!”
門子立即哆嗦了一下,躬身將兩人帶到了李家老兩口的房門前。
讓於小魚吃驚的是沒想到李家老兩口竟然是分房了的。
指著其中一道門,門子躬身說道。
“這是我家老爺住的屋子,南邊那扇便是夫人的了,大人們請自便,小的還有點事就不伺候在跟前了。”
說完,那門子一溜煙地跑了。
於小魚不由輕笑出聲,正準備進李德業屋子的時候卻被紅灩拉住了。
“我們先去南邊的那間。”
“好。”
於小魚和紅灩對視一眼,立即就懂了對方的意思。
從本質上來說,李德業就是這樁事裏的直接受益人,不管牛芷蘭有沒有給他生孩子,他霸占兒媳婦可是不爭的事實。
而剛才門子也說了,李夫人現在心氣鬱結。
想必多半也是因為這個!
女人的嫉妒心某些時候是很可怕的,所以詢問一個滿心嫉妒的女人,遠比去問李德業更容易一些。
吱呀!
於小魚率先推開了李夫人的房門。
迎麵便是一股濃濃的藥味。
臉色憔悴的李夫人正閉著眼斜倚在**,一個丫鬟正靠在床邊打瞌睡。
猛然被推門聲驚醒,那丫鬟立即直起身。
“你們,是誰?”
“太平欽派來的!”
於小魚言簡意賅,直接走到李夫人的床畔。
之前她辦案件的時候,其實對很多當事人都算得上客氣,可今天她卻沒那麽客氣了。
畢竟李家的事讓她很不舒服。
而這個李夫人到底是受害者,還是施害者,其實也是她自己一念之間的事。
一聽兩人身份,小丫鬟驚得立即閉上了嘴。
哪裏還敢多言半句?
站定在床前,於小魚俯身看著**的李夫人。
這個女人早已經不再年輕,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她甚至談不上風韻猶存,展露出來的隻有憔悴和疲憊。
“李夫人?”
此時,李夫人終於聞聲睜開了雙眼。
那雙眸之中卻滿滿全是紅血絲,看起來很是渾濁不堪。
“不知兩位大人前來有何事?”
李夫人的聲音也顯得暗啞低沉,仿若一個老嫗。
“為了牛芷蘭的案子來的!李獻已經將她告到了刑部,現在案件已經轉到太平欽,所以大司寇讓我們過來看看事實究竟是怎樣的。”
“哦。”
李夫人輕輕哦了一聲,像是對這樁案件並沒多少興趣。
見狀,於小魚心念一動。
“李夫人也是被牛芷蘭砍傷的吧?不知道傷在何處,可否給我們看看?”
“一點小傷,不礙事。”
李夫人連動彈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於小魚緊緊盯著她的麵容,唯恐遺漏半點她的微表情。
這個婦人現在展露出來的一切實在太詭異了。
就像是早已生無可戀了一般!
作為一個大宅子的女主人,卻露出這樣的神情,要麽是她已經對李德業和李獻失望透頂,要麽就是她已經在這宅子裏早沒了半點話語權。
這兩點不管是哪一樣,都說明一件事。
李獻根本就不是工具人!
微微沉吟後於小魚才再次說道。
“李夫人,我們也是例行辦事,還請你配合一點。”
“可我真的沒事,不信大人請看。”
李夫人終於伸出手。
一旁的小丫鬟急忙上前替她擼起了衣袖。
隻見在左臂之上,有著一道淺淺的刀口,隻是此時那刀口已經結了痂,看樣子傷的並不算深。
紅灩伸出手指在傷口上按了按。
然後扭頭對於小魚說道。
“隻是一點皮外傷!按著這個傷勢,刑部不應該接下這樁案件。這種家事糾葛不管在哪裏,都隻是派人調解一下就了事的,李獻告的事隻怕不是這個。”
“嗯,還告了那三個孩子的事。”
於小魚點頭。
“他說那三個孩子都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說他替別人養了孩子。我就奇怪了,李獻為什麽明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情況下,還願意養她們那麽幾年?此事牛芷蘭也說了,孩子雖然不是李獻的,卻依舊是李家的種。”
說到這裏於小魚故意頓了頓,然後望向李夫人。
“李夫人你說呢?這事牛芷蘭有沒有撒謊?那三個女兒都是李家的骨肉吧?”
其實於小魚剛才說的那些都是故意的。
就是為了刺激李夫人。
果然,李夫人像是稍微精神了些。
她撐起身子,眸底閃過一抹恨意。
“就算是李家的種同我又有什麽關係?這事你們問我也沒用,還得去問李德業那個老不羞的!我兢兢業業伺候了他們父子幾十年,他們就是這樣對我的,好一個李代桃僵、梅開二度啊!”
李夫人這話一出,便坐實了牛芷蘭之前的話語。
而且於小魚從她微表情裏沒有看到半點撒謊的痕跡,說明李夫人也是因為這事心塞了很久。
想了想,她溫聲說道。
“其實這種事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這次李獻會把這事拿到台麵上來說,估計也是抱了破釜沉舟的心態。這事不知道李夫人可還有什麽想說的?畢竟案子查完之後,李獻多半就要當家做主了,夫人是他娘親,他一定會善待夫人的。”
“善待我?哈哈……大人說笑了!我不過是生養了一個白眼狼而已,現在他狼子野心,要反噬我了。”
李夫人聞言笑得極為淒苦。
眸底卻是恨意更濃。
“李獻和李德業自來都是一個鼻孔出氣,他們的事我管不著也沒法管。大人若是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隻怕要失望了。”
“可太平欽拿到的案宗上,李夫人和李老爺才是一起的。”
於小魚故意把話說的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