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魚想不明白的症結就在這裏。

如果七曜找的是女帝,那麽女帝在位都幾十年了,他隨時可以過來求見就是。

但他如果找的不是女帝而是太妃。

那為什麽這玩意兒一靠近女帝反應就那麽大?

這是孫猴子找到媽了?

見於小魚緊蹙眉頭,納晟源急忙拿起了相思引。

果然和於小魚說的一樣此際相思引已經沒了什麽溫度。

一旁,安拓沉聲說道。

“會不會女帝和太妃有什麽關係?比如血緣上一脈相承。”

納晟源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太妃出身明明白白,肯定不會和南越扯上什麽關係,否則也不會成為一國之後。至於這女帝嘛……據我所知,也不可能去過平夏,這事確實很奇怪。”

說著,他將相思引舉在了眼前。

瞳孔卻是猛然一縮。

“小魚快看,裏麵的東西沒了!”

“什麽?”

於小魚聞言急忙探過了頭。

果然看見原來相思引正中那針尖大的白色小點不見了!

納晟源目瞪口呆地看看於小魚,又望望相思引,臉上表情一言難盡。

於小魚沉默了幾秒。

隨即才一本正經的開口道。

“女帝雁過拔毛也太狠了點吧?連這東西都能卷走,還有什麽是她不能卷的?”

“……”

納晟源瞬時哭笑不得。

見狀,於小魚很是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

“那東西沒了就沒了唄,咱們也沒辦法不是?不過我敢肯定,這女帝和太妃之間一定有點什麽詭異聯係,不然不會出現這種事。現在隻能這樣了,咱們趁著明天入宮赴宴的時候,再試探試探她。”

說到這裏於小魚話風一轉,滿臉不在意的說道。

“既然現在花枝和樂安然都已經來了,想必小可兒也應該快了吧?不過我就好奇,樂安然是怎麽混過女帝眼睛的?花枝認不出她來還情有可原,但自己生的猴子究竟是個啥樣的,女帝不會不清楚吧?怎麽可能憑著一副素描畫就胡亂認親了。”

“素描畫是什麽?”

安拓滿臉好奇地又插嘴問道。

於小魚好笑地看著他。

“就是公孫段留下的那個刺青鋪子。他們每年都派人去一趟三王府找樂安然,十有八九是在她身上動了針,我就想不明白了,這天生的和後天刺上的應該有很明顯的差別,為什麽就沒人能看出來?”

聞言,納晟源和安拓竟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半晌納晟源才開口說道。

“小七和七弟妹去往東荒之時曾在那邊發現了一個特殊群體,她們雖被人稱為繡女,卻專在人皮上刺畫。她們刺出來的圖案活靈活現,如同天生就長在上麵一般,興許這個花繡鋪子和那些人有關。”

“人皮刺畫?哪兒來的那麽多人皮給她們練手?而且就算刺好了以後,那些人皮畫又怎麽用?總不能是貼在人本來的皮膚上吧……擦,不會吧?”

於小魚神情為之一變。

理論上,用刺有畫的人皮替換掉原有皮膚,然後再等後者成活成為身上的一部分是完全可行的。

這就類似於她原來世界裏的植皮。

但他們是怎麽克服瘢痕、水腫、排異這一係列問題的?

這世界醫療水平有那麽先進麽?

不可能啊!

於小魚腦子轉的飛快,怎麽都接受不了這個離譜超綱的假設。

納晟源拍了拍她的肩。

“別想了,若安然能借此事留在這裏未必不是樁好事。公孫段死了那麽多年,人皮畫又牽扯了東荒舊事,別說咱們不確定,就算確定了也未必還有人想提及,那些都不是什麽好回憶。而且之前你不也說了麽?小七的人一直盯著那裏,應該不會出亂子的。”

“我就是好奇那群手藝人而已。”

於小魚也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畢竟很多看似很牛掰的現代技術,確實在很久遠以前就有跡可循。

而且自己是來找人的。

又不是來考古的!

皇宮滄溧宮。

此際,剛沐浴起身的樂安然正側身麵目冷凝的看著她映照在銅鏡裏的身影。

在她雪白如脂的肌膚映襯下,她後肩上的那副火焰鳳凰圖更顯得顏色炫麗、栩栩如生。

凝視許久後樂安然蹙起了眉頭。

“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為什麽她會這樣?”

“為什麽?沒有嗎……不可能!她肯定是騙我的!”

樂安然完全沒法正視自己遇上的事。

她滿懷期待的隨著花枝來了南越國,本以為等待她的會是權勢滔天、恣意妄為,卻沒想到剛進門就迎來了一頓毒打。

樂安然想不通,更想不明白。

女帝那張猙獰不堪的麵容就算她現在回想起來也還心驚不已。

雖然女帝失口說出帝女身上根本就沒有圖紋,可若沒有圖紋她拿什麽去找帝女,又憑什麽來認定?

不可能!

女帝一定是因為某種不得已的原因才故意不和自己相認!

要不,她最後為什麽要和花枝說那些話?

還對外宣稱自己就是小公主?

許久,已然化身為腦補怪的樂安然終於得出了她的強大結論。

便是女帝一定有莫大苦衷。

而此刻花枝也被剛回宮的女帝召到了她的寢殿。

寢殿內的人都被女帝遣了出去,她赤著腳在寢殿內來來回回走著,眉眼間都是算計和猶豫。

花枝一直低著頭站在那裏。

許久,女帝終於站住腳望向了花枝。

“你知不知道為何朕一直都沒告訴你阿言身上沒有圖紋?”

花枝搖頭。

女帝輕哼出聲。

“哼,朕就是怕她們幾個知道了,又在其中做大做文章。她們以為朕什麽都不知曉,躲在背後鬥得你死我活,可朕偏不讓她們如意!”

說到這裏,女帝頓了頓才話風一轉又問道。

“現在老二對你有幾分信任了?”

“二公主現下已對微臣全身心信任,她以為微臣早已投誠,所以許多事上都沒相瞞。此次她與藍家的事,確實是多有不妥,若不是藍家生出貪念,也不會把納晟源一行人給招惹過來。”

“哼,她就是傻!以為攀附上藍家就能順利得了這個位置,卻未曾想過是為他人作嫁衣。她在朕眼皮子底下做的哪樁事朕會不知道?自作聰明罷了!”

花枝急忙躬身回道。

“陛下,那於小魚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人物,她如果去過兩儀書院,十有八九會對那邊產生懷疑,咱們得早做準備才是。”

“怕什麽?兩儀書院可是老二建的,同朕無關。”

女帝眉尾輕揚說得很是老謀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