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魚卻聽得想罵人。

先帝舊部不就是那幫早已經內訌到稀碎的十八忠良麽?

現在從哪裏又竄出了這麽一撥人?

見於小魚神色怪異的看著自己,納晟泉歎了口氣說道。

“先帝舊部並非那些忠良,他們不僅忠於先帝也忠於國師,國師念及他們枯木朽株,便將他們都帶去了華羽宮。”

“所以是國師想搞事?要不他們怎麽會對樂安然出手呢?”

於小魚眸光微閃,食指搓著拇指問道。

納晟泉卻再次搖頭。

“你錯了,國師是為了息事寧人才會派人截殺樂安然。”

見於小魚不解,納晟泉又解釋道。

“所有事情皆因血衣詔而起,樂安然雖是冒充之人,但旁人卻不知曉。國師認為此事已過多年,不易再生事端,所以在公孫段死後他便提醒過朕,要麽將此女逐出平夏,要麽永絕後患,可朕卻不能殺她。此次朕故意將張升和樂安然送去華羽宮,便是為了安國師的心。”

“雖然我不知道殺一個冒牌貨到底有什麽用,但我還是想問問,為什麽你不能殺她?”

於小魚實在想不出那個早已不問朝政的七曜國師為什麽對樂安然有那麽重的殺機。

更不知道一國之帝為什麽就不能動一個孤女?

納晟泉微微一笑。

“雲安郡主當真想不明白?”

“不明白。”

於小魚老老實實地說道。

她還以為納晟泉會繼續給自己解釋呢,卻沒想到人家話鋒一轉,竟然直接跳過了這茬。

思維果然夠跳躍!

“小五之事七弟妹已經同朕提過了,那事確實是有些委屈小五,但公孫家的案子不可重查。”

“所以你要把納晟源徹底冤死對吧?”

一聽納晟泉不同意替納晟源翻案,於小魚哪裏還坐得住?

納晟泉卻麵含笑意地說道。

“公孫段若無問題便不會將樂安然送進宮,更不會更名改姓在邊城置下一座大宅子,他做的那些事瞞不過朕眼睛,朕卻不能辦他。反正公孫家早已沒落,你們也就罷手吧,大不了將來等你和小五大婚時,朕多補償你們一些。而且隻要小五願意,朕隨時可以下旨恢複他的王爺身份。”

“不辦……是因為他身份?”

於小魚心塞地問道。

前首輔公孫段不僅是十八忠良之一,還是納晟源他們幾兄弟的親娘舅,是實打實的國舅爺。

而且納晟家的幾兄弟都一母同胞,這在皇族之中也極為罕見。

見納晟泉不說話,於小魚又問道。

“陛下是怕替納晟源翻案之後,公孫段身上事太多,如果不小心查出某種不得了的罪名,株連九族什麽的不大好辦是吧?”

“哈,郡主果真愛說笑。”

納晟泉哈哈一笑,完全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

“朕已經說了,可以給你和小五補償。而且小五早已知曉朕的打算,你就別再勸他翻案行不?要不這樣吧,朕允諾你,隻要朕在位一日,這平夏王朝裏就有你一塊封地。”

“所以……在你們眼裏,清白是可以用利益買斷的對吧?”

於小魚輕聲嘀咕道。

心裏早把納晟源給罵了個半死。

如果不是他和皇帝說過自己準備舉家遷移的打算,納晟泉肯定不會開出這樣的條件。

可這條件真的很棒!

於小魚實在做不到不為五鬥米折腰。

她一本正經地點頭。

“此事還需看他本人的意思,若他願意,我自然是沒意見的。”

“你,這是……同意了?”

納晟泉有些詫異。

從於小魚剛才的表現來看,她不是應該拍著桌子和自己高喊:不要拿那些俗物來辱她麽?

可她竟然同意了……

於小魚揚起臉眉眼彎彎的笑道。

“以其讓他有個身犯十惡的娘舅,還不如維持現狀就好。反正他那麽多年名聲也不怎麽樣,如果不搞點離經叛道的事都對不起他紈絝的形象,但陛下千萬別忘了允諾我們的事,銀兩、封地,還有給他恢複身份。”

納晟泉嘴角抽了抽。

“朕記得。”

半柱香後,於小魚終於被納晟泉放了出來。

命人將她帶去華羽宮後,納晟泉冷冷瞥了眼門口滿麵笑容的大太監。

“怎地,朕很好笑?”

“老奴不敢!老奴隻是擔心那些事雲安郡主做不來。”

“哼,朕給她銀兩給她封地,她要是再不好好為朕辦事……唉,算了,她愛查不查吧!反正這麽多年也沒找到太妃下落,就當朕是在彌補小五了。”

跟隨著領路的小太監九拐十八彎後,於小魚終於到了傳說中的華羽宮。

也終於見到了那傳說中的平夏女子典範。

典範長得也很典範。

她五官立體而標準,但湊在一起看的話就著實顯得太過普通了。

而張升更是屬於那種過眼就忘的人。

倒是坐在納晟源麵前的七曜國師狠狠驚豔到了於小魚。

本以為曆經三朝的老人,就算不是個糟老頭子也該和白玄山上的阮陽帛一樣是個年過半百的油膩中年人。

可七曜完全是千年老妖!

隻見他眉眼如畫、銀絲及踝,長得那叫一個傾國傾城,特別是那張殷紅的唇瓣,讓人看到就想狠狠嗦他一口。

嗯,小哥哥長得很仙也很欲!

見於小魚從進門後便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七曜薄唇輕啟,眉眼微挑。

“剛才本座便已聽聞五王爺說了郡主找人之事,既然此間事了,郡主將樂安然帶走吧。”

“找什麽人?”

於小魚一愣,有些沒回神。

納晟源急忙湊到了她耳畔,壓低聲音提醒道。

“花枝不是在找南越國的小公主?樂安然身上有火焰鳳凰,不就是她要尋之人?”

“哦,對。”

於小魚輕哦了一聲,對著七曜點頭致謝。

隨即才將目光轉向了樂安然。

此際,樂安然滿臉淒楚之色,正微垂著眉眼站在納晟愷麵前,萬般無奈中還夾著一抹欲說還休。

擦!

就這小表情,實在拿捏的太到位了!

隻一眼,於小魚都震驚了,這位修習的哪裏是什麽媚術?

分明就是演員的自我修養啊。

隨時隨地都不忘演戲!

於小魚剛想說話,卻聽樂安然語帶哽咽地開了口。

“此一別,山高水遠道阻且長,也不知此生是否還有同三哥再見的一日?不過三哥盡管放心,便是天涯海角,安然也一定會記得三哥的好。”

於小魚聞言挑了挑眉毛。

納晟愷也沒說話,隻是用他那雙深邃無比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樂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