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於小魚還是有些不信,阮元眉眼微斂,輕聲笑著解釋道。

“本來這樁陳年舊事現在提及也沒什麽意義,可我知你性子,不尋根問底絕不罷休。也罷,我便將這事告訴你吧,事情還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那時樂家雖然滿門戰死,但坊間相傳他們家藏有一件至寶,樂安然是樂家唯一的血脈,想知道那東西下落的人自然就會找上她。她在宮中之時那些人自然不好下手,可從她進了三王府以後,就沒個消停時候,若非她身邊之人警醒,隻怕她早已魂歸天外了。”

“所以師兄你意思是她懷璧其罪?”

於小魚眸底閃過一抹精光,沒想到自己當初竟會一語成讖。

“樂安然並不會武功,那她身邊的警醒之人是誰?你該不會告訴我就是張升吧。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張升,那他為什麽現在又改變了主意,反而將樂安然是冒牌貨的事告訴她?而你們也會選擇這個時候動手?”

“因為這次不同,那些人來勢洶洶、勢在必得。”

像是為了要打消於小魚的疑慮一般,阮元顯得十分耐心。

“其實你沒猜錯,這些年一直守在她身邊的人就是張升。隻是他受了誰的命令而來,我卻不能說。”

“四師兄你可真有意思,這話說一半留一半的,弄得我更好奇了。”

於小魚唇角微勾,也笑了起來。

隨即她了然的搖了搖頭。

“不過有些東西其實你說不說都無所謂了,等我明天回去,張升的身份自然也就清楚了。不過我能猜得到你隱瞞的是什麽,這事其實和平夏皇族辛密有關吧?”

“哦?”

阮元輕哦了一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阮家來自於平夏朝堂,樂家又是平夏忠良,這種事最後牽扯到皇族身上不是很正常嘛。這事唯一壞就壞在誰也不知道樂安然是冒充的,又或者說是有人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卻故意把她推出來頂鍋!所以四師兄你今晚故意等在這裏和我說這些,就是為了讓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師妹聰慧。”

“可我做不到!”

於小魚想都沒想就回絕了阮元。

她臉上滿是認真。

“如果這事沒牽扯到五王爺翻案,我也不會插手這件事,可既然插手了,我就要查出個一二三四來。不過四師兄你放心,既然你都把話挑得那麽明,我也不會故意去揪著那件舊事細查,我就查一查密室裏死的是誰,樂安然現在又在哪裏就行了,至少這事我得給三王爺一個交代。”

“那師妹多加小心。”

見勸不動於小魚,阮元意味深長的囑咐了一句後轉身離去。

夜幕中,看著他那寬大的僧袍被夜風徐徐卷起,於小魚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阮元真隻是為了所謂的父輩舊情才來的麽?

忽然。

她猛地一扭頭望向了不遠處的月牙門。

“都趴那兒聽這麽久了,你脖子就不酸麽?三師兄,你不是病的起不來了,怎麽還有空蹲牆角?”

說著於小魚已經身閃如電,快步衝了過去……

將正想要開溜的殷峴給堵了個正著!

於小魚似笑非笑地瞅著殷峴。

“嗯,相思病?無藥可治,病到起不來床?你怎麽不說你欲乘風而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呢?”

“什麽意思?”

滿臉心虛的殷峴眨巴眨巴眼睛。

於小魚輕嗤一聲。

“嗬,我是說你咋不上天呢?”

“……”

殷峴眼珠子一轉,臉上浮起了笑容。

“小師妹你這話說的,我要真上了天你不得哭死?”

“你想的真多!是你讓四師兄來的吧?”

於小魚問得篤定無比。

殷峴連連搖頭。

“怎麽可能?那事明明是他拜托我做的,怎麽弄到最後好像是我求著他一樣。我和你實話實說吧,他原本也和我一樣以為樂安然真是樂家血脈,所以才會做這些事,想把人帶回白玄門,可我們做夢都沒想到,那竟是個假的!既然現在知道了真相,這女子去了哪裏我們也管不著了。”

說著,殷峴雙手抱住後腦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情。

於小魚瞥了他一眼。

“樂家至寶是什麽?”

“啊?”

“四師兄說有人會想殺樂安然,就是因為樂家那件至寶,所以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寶物,搞得那些人幾十年如一日還惦念著。”

“這,我也不知道啊,我對那東西又沒興趣!再說,咱們會稀罕什麽至寶不至寶的嘛?你可別忘了白玄山下是什麽?”

“不就是金礦麽。”

於小魚小聲嘀咕了一句。

在原身記憶裏,白玄山是出了名的荒涼,除了那些茅屋外,放眼望去總是長著漫山遍野的野草。

而且那些草還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於小魚現在再回想起來,當然不會和原身一樣無知,那些青黃不接的草分明就是問荊草。

一般說來,問荊草喜歡生長在金礦上。

所以於小魚大膽說出了這個答案。

殷峴立即目瞪口呆。

“你,你竟然知道?”

“嗬嗬,少見多怪!”

於小魚輕嗤出聲。

“不過就算白玄山下是金礦,也不妨礙你對至寶有興趣啊,這本來就是兩回事。”

“在你眼裏我就這麽貪心?”

“不貪麽?”

於小魚斜眼瞅著他。

“這……好像是有一點點!”

殷峴大拇指掐住了自己食指,露出指尖一點點。

隨即他又撇了撇嘴。

“不過我就好奇,你來這裏到底是為什麽?就為了來對我冷嘲熱諷的?”

“不是你故意讓楊凡把我套路過來的嗎?”

於小魚翻了個白眼。

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從楊凡出現開始,就刻意露出許多端倪,引起自己的注意,又特意引出張升的話題,讓自己不得不循著他這條線而來。

所以殷峴其實還是那個狡猾無比的殷峴。

多年未變!

殷峴幹笑了兩聲。

“哈哈哈……如果我說是想你了才設局的,你信不信?”

“你說呢?”

“唉,我就知道你不信。算了,我還是實話實說吧,從你出現在萬悅城的第一天我就收到了風聲。一來咱們確實是好久沒見,想見你一麵;另則嘛……想請你暗中幫我再細細查一查這個假安然底細,還有老四所謂的至寶是什麽。”

“你真不知道?”

此際,於小魚連殷峴的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殷峴立即舉起右手對天立誓道。

“我發誓我真不知道,但我隱隱覺得那東西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