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看殷峴確實是一副大病神態,可湊近了一看怎麽就怪怪的?
這貨雖然麵容清瘦、臉色蒼白,可他那雙半睜半合的眸子裏卻暗藏著精光,神情流轉間分明就不像有病。
而且他剛才還振振有詞的和自己辯駁……
於小魚心裏有了譜。
她微眯雙眼,麵容湊得更近。
“殷峴,你該不是在裝病吧?”
“作甚裝病?我明明就是相思成疾、無藥可醫了,小師妹你現在怎麽都心如磐石的?”
殷峴一掀被褥又坐了起來,完全忘了他現在的病嬌人設。
於小魚嘴角勾起笑意直起身。
“心如磐石?艾長也這樣說過,不過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你真病還是假病,反正十有八九都和樂安然有關對不對?”
殷峴不說話。
於小魚又繼續說道。
“我做個假設,如果被你看對眼的真是樂安然,那麽你策反楊凡就順理成章了。不過我很好奇一件事,為什麽你不對那張升下手?還是你已經下過手了對方卻不為所動?當時樂安然出事時,也有你的人在密室吧?我們推斷出當時在密室的人有好幾波,其中就有一波是你的吧?”
“師妹你到底在說什麽?”
殷峴眨巴眨巴眼睛,毫不在意地伸手將自己額前一縷發絲拂到了耳後。
“師兄你現在還和我演就沒意思了吧?當時我順著楊凡這條線找到了你,一來是想著好久沒見,也該來看看你;二來呢,當然是知道你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師尊和三王爺的關係有多好你不會不知道吧?你連三王爺的心上人都敢動心思,嘖嘖嘖……看來,我得找個時間回一趟白玄山了。”
說著,於小魚作勢站起了身。
殷峴急忙一把拽住了她。
“別啊,有啥咱們自己知道就行。再說師尊他老人家日理萬機的,別拿這些事去讓他煩神。”
“嗬,他是日理萬機的釣魚?還是日理萬機的喝茶下棋?你別給我扯這些破借口,就一句話,你說還是不說?”
於小魚雖然眉眼彎彎的,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殷峴瞬間又蔫了。
他靠坐在床頭上,神色微微猶豫,許久才開了口。
“其實這事就算被師尊知道了,我也不怕。她未嫁我未娶的,難不成還有什麽不能見人的?我是讓楊凡暗中保護她不錯,但從始至終我都沒對她做出過什麽逾越之事,她有可能連我的存在都不知道。”
殷峴的聲音很沉,語速很慢。
語氣中還帶著於小魚從未聽過的遺憾。
“從我來平夏以後我就知道她的存在,也知道她是納晟愷心尖尖上的人,可我又不想對她做什麽。隻要能遠遠地看著她幸福,我就心滿意足了,難道這樣也不行?小師妹,你知道多少個夜晚我躲在三王府的屋頂上看著她獨自啜泣是什麽心情麽?求而不得難道就不是一種人間疾苦?”
“我沒說你不苦,我隻是好奇以你的性子都跳了人家牆頭,竟然會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對了,把樂安然弄出府的是你吧,你把人弄到哪兒去了?”
“丟了。”
殷峴索性也不裝了,聲音低低的說道。
“丟哪兒了?”
於小魚眼皮子一跳,急忙追問道。
殷峴神色越發頹了幾分。
“從我知道你來萬悅城又進了三王府後,我就知道你早晚會找到我這裏的。實話和你說了吧,那張升真不是我的人!我是曾試圖收服他,可他死活不願意,看在他一心護著安然的份上,我也沒對他下過手,他的死和我無關。”
“聽楊凡告訴我,那幾日安然神情有異,我便知道她想離開那個地方。但我派去的人隻是在張升告假出府時打暈了他並李代桃僵偷換出了安然,可他們並沒殺他,而是將他放在了侍衛院裏。帶安然回來的途中,他們遇上了一群蒙麵人,那些人身手極強,硬是將安然搶走了。”
“我不甘心好不容易才把人帶出來卻又這樣弄丟了,便命闕方帶人悄悄潛回了三王府,可那日闕方進入密室之時,密室早已失火,他在密室內和人交過手,從對方裝扮和武功招式上來看,應當就是當日搶走安然的那一撥人。”
隨著殷峴的講述,於小魚眉頭反而越蹙越深。
但她始終沒有去打斷他的話。
直到他說完了以後,於小魚才食指搓著拇指輕聲問道。
“師兄,你和樂安然在一起到底有多久了?”
“什麽意思?”
殷峴微愣。
沒等於小魚說話,一旁的小蘿莉就笑了起來。
衛可雙頰浮出一對淺淺梨渦,滿臉篤定的說道。
“嗬,三師兄你說話作甚說一半留一半的?你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很清楚,但實則漏洞百出。如果你真信得過小魚,就不應該對她有所保留,應該把什麽都告訴她,她肯定會幫你的。”
殷峴眉眼輕抬,眸中透出幾抹精光。
“我如何個漏洞百出?”
“簡單啊,樂安然是個大活人,你經常跳牆頭去偷看她,她不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再者你們用她代替張升出府,這中間不僅得打點好三王府的門子,樂安然本人也得知道並配合對不對?而且剛才你說帶樂安然回來的路上卻被人把她搶走了,如果不是事先商量好,你這一出可就叫做強搶民女了,但你從始至終流露出來的意思並非是想強求,所以你言語前後很矛盾。”
“哦?”
殷峴挑了挑眉。
衛可繼續笑道。
“還有就是你沒殺張升的這塊,如果你想強搶,張升就不可能隻是被打暈,我推斷是張升本來就知道這事,還自願配合了樂安然出府。不然他幹嗎沒病裝病,還親自去向三王爺告假?這些事前後聯係在一起想,不就很顯而易見了麽。”
“所以你們認為真相是什麽?”
“真相當然是你和樂安然認識!還有可能你們兩廂情願,隻是她身上忽然有了不得不出府的狀況。按理來說,一個女子不得不出府的狀況,恐怕隻有一種,就是……”
“有孕了唄。”
葉十三忽然插話道。
於小魚心內萬念閃過。
她抬頭望向殷峴,淺淺一笑。
“難怪師兄會臥病不起,這一下子就弄丟了媳婦兒和娃娃,確實很焦心。”
“……”
殷峴沒有說話,但臉上露出的焦躁微表情卻出賣了他。
看來衛可這一段話十有八九是說中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