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方長相剛毅、滿臉正氣,估計是因為平時笑得不多,此際扯著的嘴角略顯僵硬怪異。
於小魚仔細捕捉著他的神情,卻沒從他臉上讀出什麽特別之處。
倒是闕方身後的幾人神情有些令人玩味。
隻見他們眉毛朝下皺緊,上眼瞼揚起,眼周繃緊,眸光之中分明就透著一股殺意。
於小魚不動色聲地笑道。
“闕方,我師兄讓你一定要帶他走麽?”
“這倒沒有。”
闕方微微沉吟後才答道。
於小魚臉上笑意更濃,她彎腰拂開了楊凡緊拽著自己裙擺的手。
“那就好。此人雖然是玄霧穀出去的,但他在青蓮國的主子與我有些交情,加上這次的事我還需要他,就暫時留在我身邊吧。不過……我答應過他,要保住他性命,你們可別讓我食言才好。”
“晚輩不敢!”
於小魚這番連敲帶打的話闕方怎麽可能聽不懂?
自家師姑要保人,這點麵子當然要給。
闕方再次行了一禮後,很幹脆的帶人離開了。
於小魚這才笑眯眯的望向楊凡。
“行了,既然我說過保你性命就一定會做到。”
“謝謝郡主,謝謝郡主……”
揚帆急忙狼狽起身,後背上全是冷汗。
於小魚意味深長的瞥了他一眼後才率先進了庭院……
庭院內布置很一般,並沒有什麽別出心裁的景致小品,這點倒和殷峴的一貫作風不符。
中庭正屋的大門敞開著,幾個女弟子正低眉順目的侯在門口。
見眾人進門,其中一個身著黃裙、高綰發髻的女子急忙迎了上來,聲音極低的說道。
“奴婢見過小魚姑姑!我家主上早已恭候多時。”
“主上?”
於小魚意味深長的重複了一句。
沒等這女弟子開口,她身後的楊凡就小聲插話道。
“郡主,這裏除了主上的幾個親傳弟子之外,其餘人一概都稱呼他為主上。”
“哦。”
於小魚這一聲長長的哦裏更是飽含深意。
看來,殷峴這幾年過的確實很不錯,都已經占地為王自稱主上了!
不過嘛……
為毛自己總會聯想到某部小說裏那個實力作死的星宿老仙呢?
屋內忽然傳出了一個有氣無力卻十分好聽的男聲。
“楊凡,本座隻是病了,沒有聾。”
撲通!
這一聲輕飄飄的話語瞬時令楊凡大驚失色,他想都沒想就跪在了地上。
“主上饒命!”
“哼,你就跪在門外吧。”
殷峴輕哼聲再次傳出。
於小魚眨巴眨巴眼睛,完全沒想到當初白玄山上那妖氣橫生的小哥哥,現在竟都如此喜歡擺架子了。
不過自己還真管不著他。
於小魚也沒多想,抬腿便進了正屋。
剛進門,一股濃濃的藥味就撲鼻而來。
於小魚眉頭微蹙朝那掛滿了厚重床幔的紅木大床望去……
一眼,於小魚就嚇了一跳。
隻見軟絮滿鋪的大**正臥著一個麵色慘白、瘦弱無比的蒼白男子。
那張記憶裏本該活力滿滿的姣好容顏此際早已瘦到脫了形。
要不是底子好,隻怕現在的殷峴早就沒法看了。
於小魚緩步走到床前。
她俯身看了殷峴好半晌,目光盈盈、嘴角微顫……
就在殷峴都以為於小魚要說點什麽久別重逢之類的煽情話時,忽然就聽她顫聲說道。
“三師兄你也有今天!”
殷峴差點一口老血噴出。
“?”
“?”
衛可和葉十三也是滿頭問號,兩人做夢都沒想到向來偏清冷的於小魚竟會小心眼到這種份上。
殷峴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於小魚。
“小師妹……你是,來嘲笑我的麽?”
“不,你想錯了。”
於小魚果斷否認,隨即又說道。
“我是來報仇的。”
“……”
殷峴蹭地一下就坐了起來,臉色越發白了幾分。
“你,你我之間到底有何仇怨?”
“嗬嗬,你都忘了?那年在白玄山上,我嫌蚊蟲多,你是怎麽做的?你抓了隻蟾蜍硬生生按在我腦袋上,說什麽要幫我驅蚊;這我就忍了,我再問你,當初我養得那窩蠶寶寶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最後出來了一群綠頭蒼蠅?殷峴啊殷峴,真沒想到,你也有蹦躂不動的時候!”
聽到於小魚這怨恨滿滿的話語,殷峴瞬時慫了。
他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
“都是陳年往事了,小師妹你還總記著作甚?”
於小魚麵容陰森的往前湊了兩步。
“老實告訴我,那些蒼蠅到底怎麽回事?”
“這……其實就是我不小心把你的蠶寶寶玩死了,怕你難受,便抓了一堆蛆回來……後麵你都知道了。”
啪!
於小魚狠狠一掌拍在了床邊。
特喵的!
果然是這貨作的妖!
原身因為這個事,心理陰影一直大到不行,下山後說什麽也不肯再養寵物,敢情源頭就是這貨啊!
殷峴又往床頭縮了縮。
“小師妹,雖然我是好心辦了壞事,但你也不能記仇記那麽久啊。你忘了,當初你要被師尊責罰時是誰挺身而出,一力替你承擔下來的?”
於小魚眯起雙眼,微微沉吟了半晌才說道。
“不都是艾長麽?”
“我說的是你私自下山的那次!就是你把山下洪員外雞都玩死了的那次。”
“不是你帶我去的麽?”
於小魚想都沒想就反問道,殷峴瞬時無語。
聽到這對師兄妹間竟有如此深的舊怨,一旁衛可不由輕笑出聲。
“嗬,得了小魚,別忘了你是來幹什麽的。再說你師兄現在不還病著麽?你就不問問他得的什麽病症?”
“對了,你什麽病?”
於小魚順著小蘿莉的話問了一嘴。
沒想到殷峴卻立即躺了回去,他一臉慘白、氣若遊絲的捂著心口說道。
“唉,我乃相思之疾……世間無藥可治……”
“既然無藥可治你還喝那麽多湯藥?不是浪費嘛!不過,誰家小姐姐這麽倒黴被你看上了?”
於小魚剛問出口就立即發現了不對勁,急忙又追問道。
“你病了多久?半個月?”
“清風舞明月,幽夢落花間,我現在一日便勝一年,哪裏還會知曉時日?唉,小師妹,這種事你不懂的……”
“……”
於小魚被這貨拽文拽的很是無語。
她想了想才說道。
“樂安然失蹤了半月,你就病了半月,你相思的對象該不會是她吧?不過也不對啊,你都已經安插人去了三王府,不可能在樂安然出事的時候沒有半點察覺……殷峴,你都做了什麽?”
於小魚湊近了殷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