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馬闖就被兩名捕快架著來了前廳。
此際,已經被陳守澤特意招待過的他哪裏還有半點宿醉未醒的茫然?
於小魚輕輕掃了他一眼。
隻見跪在地上的他雙眼眼皮耷拉,上眼瞼微抬,露出了部分眼白,唇角緊緊向後拉扯著,身子也是半蜷縮狀態,明顯就是驚懼交中加還夾了絲心虛。
於小魚望向納晟源,納晟源卻對她抬了抬手。
“人是你帶回來的,還是你來問吧。”
“嗯。”
於小魚輕輕嗯了一聲,將目光落定在了馬闖身上。
“馬闖,你先說說你和藍鳥當時發生了什麽衝突?他為什麽要對你動手?”
於小魚不緩不慢地開了口。
聞言,馬闖將頭低的更低,雙肩也在微微顫動。
“回稟大人,那日小人本是去客棧找花枝姑娘談心的,沒想到剛坐下不久那廝就來了。他囂張跋扈、張狂至極,言辭中對小人多有侮辱,小人便回了他幾句,沒想到他當著花枝姑娘就將小人按在地上一頓毒打。”
“隻是這樣?”
於小魚挑了挑眉毛。
馬闖哆嗦了一下。
“那日之事確實隻是這樣,但後來小人又見過他一次,就在藥材鋪子裏。”
“哦?”
於小魚輕輕哦了一聲。
馬闖像是感覺到了她語氣裏的不滿,急忙又補充道。
“那事過了沒幾日,他來藥材鋪請我爹幫他斬斷一根手指,我爹當然不肯,便將他支去了百香堂。此事大人可以問我爹,還有藥材鋪上的藥工們,他們都是見證人,自那以後小人便沒再見過他了。”
馬闖答的頭頭是道,於小魚卻微眯起了雙眼。
“馬闖,看來你倒是很清楚我為什麽抓你。”
“因,因為藍鳥。剛才小人已經去認過屍了,雖然他和小人有仇,但小人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啊!”
說到這裏,馬闖忽然抬起了頭。
“大人,小人是真的冤枉!那廝為人凶狠,為了花枝姑娘對小人大打出手,小人回去之後便大病了一場,根本沒本事拿他怎樣,也不敢拿他怎樣啊!”
馬闖連聲喊冤。
於小魚直勾勾盯著他,半晌才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你說你冤枉?那我來問你,我們在馬家見到你的時候,你嘴裏一直說的不是你是什麽意思?什麽東西不是你?你到底做了什麽?”
“大人,那隻是小人的酒後之語,做不得數!”
馬闖幾乎是痛哭流涕。
一旁,納晟源輕聲開了口。
“當時他醉了?”
“醉了。”
於小魚沒否認這點,但她眸光一閃又飛快說道。
“是宿醉未醒!小可兒對他說我們是去抓他的,他本能就喊不是他,這說明他當時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還有我們進門時,他朝著小可兒扔了一個酒杯,從力道和準度上來判斷,他應該處於一個半清醒的狀態。”
“他口口聲聲罵我們賤婢,讓我們滾,想必是將我們當成了馬家下人,所以才會那般肆無忌憚。但在聽到我們表明身份後,他立即就有了害怕的反應,還想要逃,你說這會是沒有意識嗎?”
於小魚一點點的分析著,在座眾人都連連點頭。
安拓插嘴道。
“五爺,於姑娘說的沒錯,馬闖這反應應當是心裏清楚的。他若非心虛,便不會喊出那樣的話,要不?”
安拓話語點到為止,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楚。
要馬闖還是不肯老實交代,直接按慣例用刑就結了。
省事又省力!
納晟源沒點頭,他唇角斜斜向一邊勾起,聲音竟是出奇的溫和。
“馬闖,本王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想明白了說。藍鳥之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你若自己交代,本王可以從輕發落,但若是由本王的人查出來,必定嚴懲不貸。”
“小人……”
本來還在連聲喊冤的馬闖瞬時啞了。
他哆哆嗦嗦地抬頭去看主位上的納晟源,卻在目光接觸到對方的時候又飛快低下了頭。
他這番神情自然逃不過眾人眼睛。
此際,眾人都已是心知肚明。
馬闖身上絕對有問題!
猶豫半晌,馬闖才顫巍巍的低聲問道。
“王爺,若小人說了真能從輕發落麽?”
“嗯。”
納晟源不置可否地輕嗯了一聲。
馬闖鋼牙緊咬,又猶豫了幾秒後才開了口。
“小人知道藍鳥的死因!”
說完此話後他又小心翼翼地去看眾人,卻發現廳中眾人連半點反應都沒有,於小魚也是一臉淡然的看著他。
馬闖瞬時心慌不已。
“小人對藍鳥所知不多,隻知曉他是和花枝姑娘一道出現的。此人出手闊綽、揮金如土,但對花枝姑娘的傾慕者們總是盛氣淩人,大夥兒表麵上不敢招惹他,但私下裏都厭惡他到了極致。小人被他毒打後多日不敢出門,那日也是碰巧去了藥材鋪,卻見他躺在店內,早已渾身僵直,死去多時。”
“誰殺的他?”
於小魚沉聲問道。
馬闖閉眼再睜眼,神情很是糾結。
“小人並未看到動手的人,但當時在場的隻有我爹。”
“馬掌櫃?”
於小魚話語裏透著不信。
畢竟馬掌櫃和藍鳥沒有根本的利益交集,和藍鳥爭風吃醋的也是馬闖,馬掌櫃根本就沒有殺人動機。
要說他是為了馬闖出頭殺人?
根本就說不過去。
於小魚望向了納晟源,納晟源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把馬掌櫃帶上來。”
一聽要帶馬掌櫃過來,馬闖忽然顯得慌亂無措。
他匐匍在地懇求道。
“還請王爺手下留情,我爹年邁,受不得刑。”
“本王說了要用刑麽?”
納晟源眼皮子輕跳兩下,目光若有所思。
很快,馬掌櫃也被捕快帶了進來。
進門後,他還是一臉懵。
但見到廳內眾人,再看看地上跪著的馬闖,馬掌櫃想都沒想就撲通一聲主動跪在了地上。
“小民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道這兩位姑娘是五王爺的人,還請王爺恕罪!”
“你覺得讓你過來是同你說這個的嗎?”
於小魚輕輕開了口。
馬掌櫃立即搖頭。
“小民知道為什麽來這裏,那日來我店裏的男子死了,剛才陳大人已經讓小民去認過了屍體,但小民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啊。”
說到這裏,馬掌櫃立即望向了馬闖。
“犬子這些日子患有鬱結之症,又總在借酒澆愁,所以時不時腦子有些糊塗,喜歡胡言亂語,大人們當不得真。”
“可他說他在你藥材鋪裏看見藍鳥之時,藍鳥就已經死了,而在場之人隻有你。”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