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斥完阿七,馬掌櫃才又望向於小魚。

他臉上立即堆起了笑意。

“剛才驚嚇了姑娘是我不該,對不住了!不過這刀是真快,我也是怕誤傷到了姑娘。”

“我明白。”

於小魚笑了笑,往後退了幾步。

從剛才開始她目光就沒從馬掌櫃臉上移開過,可對方除了那滿臉的假笑,竟沒有其餘能讓她懷疑的微表情。

但生意人嘛,哪有不假笑的?

衛可走到於小魚身側,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手指也不動聲色地碰觸了她手指一下。

於小魚立即明白了衛可想要表達什麽。

人在情急之下所發出的聲音其實就是他們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聲音。

普通人在麵對利刃時,第一時間想到的應該是什麽?

當然是他們潛意識裏存在最深刻的畫麵!

如果馬掌櫃沒有親眼見過切刀切斷手指,那麽在他的記憶點中就不應該會有如此深刻的畫麵印象。

以至於他連警示語都是切斷手指這四個字。

抬起眼,於小魚臉上笑容更盛。

“謝謝掌櫃提醒,倒是我們唐突了。不過我有點好奇,人手指應該沒這麽脆弱吧,你這切刀怎麽可能一下就把手指頭給切下來?你可別唬我們,我才不信。”

“姑娘別不信,別的東西我不敢說,但我們切刀都是從鐵匠鋪裏特意定製的,刀刃鋒利無比,切手指那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

說到這裏馬掌櫃頓了頓。

他目光又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後,假笑更濃。

“兩位姑娘是在我這兒歇腳的吧?這東西本就不該是你們碰的,都說刀槍無眼,若真傷了,回頭你們家裏找過來我可賠不起。”

“掌櫃的,請問你這藥材店開了多久?上次我來怎麽沒看到呢?”

小蘿莉忽然插話問道。

說著,她小鼻子還故意用力吸了吸。

“我聞著你家這藥材味道好像很正呢,我們家三代行醫,對藥材需求極大。要不回頭我再讓我二叔過來一趟,他對藥材極為精通,到時你可得把你珍藏的好東西都拿出來,普通藥材入不了他眼的。”

“你們竟是杏林世家出身?不知姑娘貴姓?”

馬掌櫃眸底閃光一抹精光,態度更為熱切了幾分。

“我這藥材店可是百年老店了,別的不敢說,若是想要稀有藥材,我敢說一句,隻有你想不到的,就沒我拿不出來的。”

古代,藥材店對醫者依附性極強,除了那些普通涼藥類的,很多藥材都得靠著醫者所開藥方才能賣給病患。

可以說醫者就是藥材店的衣食父母!

馬掌櫃又怎麽可能不熱切?

小蘿莉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的答道。

“我姓衛。掌櫃生意做的那麽大,應該不會對我們衛家沒印象吧?”

“當然有,當然有。”

馬掌櫃一臉笑意的點頭,心裏無比懵圈。

平夏王朝裏有名的醫者不超過十指之數,可其中並沒有姓衛的。

難不成是姓魏?

猛然想起王城那位大名鼎鼎的醫者,馬掌櫃心肝不由一顫。

他目光再次望向了於小魚和衛可。

這一大一小兩個姑娘家,不管是談吐還是舉止都透著一種大家風範,特別是眉目清冷的於小魚,無形之中更是有著一股子上位者的氣息。

馬掌櫃當即信了衛可八成。

他又旁敲側擊地追問了兩人幾句,作為毒道高手的衛可應付起他來簡直不要太輕鬆,短短幾句話就將馬掌櫃說得那叫一個信服。

衛可這忽悠人的功夫就連於小魚都暗自佩服。

馬掌櫃為了利益在套兩人的話,兩人自然也為了手指頭那幾個字在套馬掌櫃的話……

於是小半個時辰就在這樣的互相套路中過去了。

都說逢人隻說三分話,不可全掏一片心!

馬掌櫃自以為自己說話很周全,但他不知道的是麵前還坐著一個微表情高手。

但凡他有撒謊,於小魚十有八九都能分辨的出來。

所以一來二去後還真被於小魚和衛可套出了件有意思的事。

和手指頭無關,卻和衛可之前提到的傾城大美人花枝有關。

馬掌櫃有個獨子名為馬闖,是花枝的頭號鐵粉,他對美人那叫一個傾心愛慕,已經到了狂熱癡迷的地步。

可前些日子,他卻和花枝身邊的另一個鐵粉起了衝突,被對方暴揍了一頓。

回來後,馬闖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

看他整日不吃不喝、對鏡垂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馬掌櫃雖然心疼卻毫無辦法。

“不知魏姑娘可有什麽好方子,能解小兒的鬱結之症?百香堂的張大夫已經來了好幾趟,藥湯也喝了許多副,卻半點好轉都沒有。”

“小事。我給你開一副藥方,最多三副,保證藥到病除。”

衛可當即提筆,唰唰唰地寫下了一副藥方子。

馬掌櫃那叫一個千恩萬謝。

於小魚卻是眼皮子直跳。

小姐姐你一個玩毒的,隨意給人開藥方治病,真好麽?

離開藥材店後,於小魚才吐槽衛可道。

“我說你該不是被巫倫上身了,還藥到病除?你這藥該不會把人兒子吃死吧?”

“放心,古來毒醫都互通,我這方子就算治不好他,也肯定吃不壞他。而且我聽馬掌櫃說了,他兒子其實就是被人打狠了心裏不舒坦,這種情況多出來溜達溜達就能好,何必吃什麽藥。”

說到這裏衛可話鋒一轉,問道。

“不過為什麽他出來之時就提到了手指頭?我總覺得怪怪的。”

“不奇怪。他要麽是親眼見過切刀切斷手指的事,要麽就是親曆者,但我剛才觀察過了,他手指頭完好無損。反正現在也還早,不如我們去一趟百香堂,那張大夫我認識。”

“去幹什麽?”

於小魚食指搓著拇指,目光若有所思。

“雖然事情有點巧,但花枝出現在邊城的時間應該不長,至少我在之時就沒聽過有這個人。馬闖生病是因為花枝,你就不好奇打了他的那人是誰?而且馬掌櫃的本能反應肯定有問題,我得問問張大夫他出入這裏時,有沒有見過馬家存在斷指之人。”

“昨日錢仵作的驗屍單上也明確給出了死者死亡時間,死亡時間不超過七日,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幾件事或許有什麽關聯?比如,花枝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南越國女子?”

於小魚話音才落,衛可就誇張地瞪大了眼睛。

“小魚,我小瞧你了啊!你為了那臭男人竟能做到如此地步,這是要公報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