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邵芬瞪大了雙眼看著自己,於小魚繼續說道。

“所以徐修齊不是死在你倆手裏,而是被楮宏殺死的。邵芬隻要你能挺過來,你和鄒治是殺人未遂不會被判斬立決,我和你保證你們能活下去。”

“我們,竟不是凶手……”

邵芬嘴角揚著。

笑紋在她臉上拉出了一個詭異至極的笑。

“可我好像,也逃不過這一劫。”

於小魚故意忽視了她那扭曲的笑和言語。

“楮宏殺人後,為了事情不敗露就把徐修齊屍體帶回了他的小院,而當晚你裝成徐修齊跳了護城河,事情就這樣好巧不巧撞在了一起還銜接的天衣無縫。徐家人親眼看見徐修齊跳了河,你又連夜和鄒治逃離去了興縣,其實你們真不是凶手,楮宏才是。”

“他能好好,活著,對吧?”

邵芬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斂去笑意滿眼認真的問道。

於小魚肯定的點了頭。

“不會死,我保證。”

“那我放心了……”

說完這句話後邵芬合上了眼睛,不管孫涇和於小魚怎麽喊她她都沒有回應。

砰!

隻聽砰地一聲巨響,剛進門的鄒治連盆帶水全摔在了地上。

他連跪帶爬就衝向床邊……

“阿芬,阿芬!娘子,娘子!阿芬……”

鄒治聲音裏滿是驚慌。

孫涇伸手就想去摸邵芬手腕,可這個時候邵芬竟又睜開了眼睛。

她望向鄒治的目光裏充滿了平靜和釋然。

“我們,沒殺人……”

“阿芬!”

隨著邵芬再次合上眼眸,一聲淒厲無比的哀嚎聲從鄒治口中傳出。

半個時辰後。

郡主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府裏死了人。

但眾人都三緘其口,沒有一個人在私下議論這件事。

一道道命令從於小魚口中傳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忙碌了起來。

葉十三和衛可趕去了三司。

巫倫去了安平王府。

納晟源則帶著木知去了街上的壽衣鋪。

雖然大家誰都沒說,但心裏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就是讓邵芬盡量走的體麵些。

小院內。

於小魚坐在石桌旁。

鄒治滿臉淚痕的站在她跟前,眼角餘光時不時掃過桌上的玉枕。

曾經邵芬拜托過於小魚,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就請於小魚將這東西轉交給鄒治。

現在於小魚來兌現她的承諾了。

她將玉枕遞給了鄒治。

“邵芬一直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雖然她不在了,但我想你應該不會讓她失望。”

“她既希望我活著,我便活著。”

鄒治躬身接過了玉枕。

他用粗糙的手指輕輕拂過玉枕,神態無比專注,就好似在摸著這世間最珍貴的東西一般。

於小魚輕輕歎了一口氣起身離去。

一出院門,她對早已等在外麵的艾長說道。

“師兄就麻煩你了。”

“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他出事的。不過他不是已經答應了你會好好活著的嗎?為何你還會如此擔心。”

“唉,你不懂。”

於小魚長歎一聲揚長而去。

這世間將彼此當成唯一的感情很多,可真正在一起經曆了生死的有多少?

能在陰陽相隔後還能堅定不移的又有多少?

邵芬是來這塵世間曆劫的!

她生於何處不知,最後卻歸於了自己所愛之人的懷裏。

也屬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午後。

葉十三帶著三司的人前來收屍。

此際在鄒治照料下邵芬已經洗淨顏麵換上了新衣,他寸步不離的跟著她,懷裏緊緊抱著她留給他的玉枕。

看著三司的人將這一人一屍帶走,於小魚站在府門前久久不能回神。

納晟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溫聲說道。

“進去吧!剛才三司的人已經說了,此案最終還需由你定奪,大不了到時你判他個流放,也好讓他有機會一輩子守著她。”

“我覺得事情不對。”

於小魚抬起頭悶悶說道。

納晟源有些奇怪。

“哪裏不對?”

“鄒治太平靜了,你想過沒有,邵芬對於他來說就是全部。現在邵芬沒了,孩子也沒了,他怎麽還可能這麽平靜?不對勁,太不對勁了。我得請人過去盯著點才行,他別想不通做出點什麽傻事來。”

“好,我讓木知跟過去。”

納晟源輕輕應了一聲。

其實不管於小魚有沒有進過那間屋子,有沒有見到最後的場景,邵芬之死都已經成為了她一個解不開的心結。

兩日後。

邵家被抄!

三司已經查明邵芬當初所說千金戶一事皆為事實。

邵家女兒就沒有一個是邵老頭親生的,全都是他從各地花錢購買或是坑騙回來教養的。

雖然三司給邵家這些解救出來的姑娘們都分發了銀兩,可她們不知來處又尚未及笄,就算拿著錢也完全不知道該去何處謀求生路。

本來於小魚想請於連出麵給這些姑娘們一個去處,沒想到安平王那邊搶先了一步。

他讓人將小姑娘們都接進了安平王府。

聽說是左丘額插手,於小魚反而沒那麽擔心了。

這個外姓王爺再是擅於算計,但他一顆心都在青蓮國和百姓們身上,不會做對小丫頭們不利的事。

至於參與了此事的邵家人則全部被下入大牢。

隻等於小魚最後宣判。

而私下與弘王門客扶六往來的徐修暨這次也沒逃脫厄運。

他被三司的人給揪了出來!

理由便是徐修齊遇害之時他就在場。

隻是和於小魚之前推斷的稍微有那麽一點不同。

徐修暨當初並不是受到楮宏的脅迫,而是自願和楮宏協作殺害徐修齊,雖然不是他動手殺的人,但他又是堵門又是望風的,怎麽也算殺人幫凶。

當三司之人去徐家拿人時,徐玉山整個人都癱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此事竟會是兄弟相殘。

正印了於小魚當初說過的那句話:這事如果要真查清楚,恐怕他徐玉山會受不了!

如今徐玉山是真崩潰了!

臨出門時,他踉蹌著擋住了徐修暨去路,聲音顫抖不已。

“老三,怎麽會這樣?你怎麽會?是我哪裏對你不住?還是你大哥對你不住?你竟要了他性命!”

徐修暨抬起眼,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你們當然沒有對不住我,是我自己貪心,想取而代之!從小我就比大哥優秀可你眼裏都看不到我,不管他多不學無術,你心裏眼裏都隻有他。”

說到這裏徐修暨眸底掠過怨毒之色。

“你一直告訴我們,將來徐家都是他的,你對我們何曾公平過?他不過是個隻懂欺壓百姓的廢物,死了正好!正好!哈哈哈……”

徐修暨大笑著隨三司之人離去。

徐玉山癱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