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董婩這神情,於小魚心裏就咯噔一下。
不會吧?
難道於陽秋在娶親之前還真有什麽豔事?
當初原身一心想要做繡衣使,那時於陽秋也剛好入仕,他整日奔忙在外,原身對他那時的事多半是不知道的。
輕咳了一嗓子後,於小魚才附到董婩耳畔低聲問道。
“婩妃知道這件事?不如把人帶進去再說。一直在這裏鬧著多難看啊,弄不好明日早朝便有人在禦前彈劾大哥哥了。”
聞言,董婩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絲毫沒有帶人進府的意思。
“不管她們!既然秋兒說不認識她們,那就肯定是不認識,咱們先進去。”
“婩妃。”
於小魚聲音不由稍稍提高了一點。
“你想想現在裏麵的那位!這事我看婩妃八成是知道的,這母女二人來的時機正好,帶進去不僅可以周全大哥哥的顏麵,還能試探那勾欄女子一番。”
“可……”
“你們幾個,快把她們一起帶進去,任由她們在這裏鬧事多難看?”
沒等董婩有所決定,於小魚就一臉義正言辭的嗬斥下人們道。
幾個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忤了於小魚的意思,連忙把那母女二人一並帶進了府中。
等下人急匆匆去通報於陽秋的時候,於小魚才坐了下來看著站在麵前的兩人。
“婩妃,現在這裏也沒外人在,你不如先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看這婦人,眉眼間沒有半絲撒謊的神情,應該不是什麽刁婦訛人吧?而且這事就算說出來,以嫂子的心胸,她也不是不能容人,倒是這裏的那位……”
於小魚唇角輕勾並沒把話說完,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董婩眸光微閃。
她這些年能在靜王府裏保持自己的一席之地,靠的就是小心謹慎,不然烏嫻靜和葛薰都不是省油的燈,那兩人哪裏是那麽好打發的。
見董婩還是不說話,於小魚這才又望向了那名小婦人。
“你是?”
於小魚話音剛落,隻聽撲通一聲,那婦人已經跪在了地上。
“雲安郡主當真不記得奴婢了?奴婢原是大公子院中的丫鬟萬雪啊。”
“萬雪?”
於小魚眨巴眨巴眼睛。
好半晌才從原身記憶中扒拉出了這麽個人來。
於陽秋入仕立府之前住的便是靜王府的彌苑,當時他身邊有四個貼身伺候的大丫鬟,這萬雪便是其中之一。
原身對這幾個丫鬟都沒什麽太深的印象,隻記得於陽秋議親之後,她們幾個都不見了,當時董婩曾提過一句,說是於陽秋大了也不好再讓丫鬟們貼身伺候,所以便將她們都打發了出去。
可現在……
低眉之間,於小魚心裏已是百轉千回。
她不是什麽不通人事的單純小姑娘,也懂得公子哥們成人前慣養通房丫頭的那套舊俗,可這不能翻臉就不認人啊。
於小魚似笑非笑地望向了董婩。
“我想起她來了,應該是大哥哥的通房丫鬟。”
“噓!郡主切莫亂說,這事要是傳到你嫂子耳裏,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你想想現在秋兒府裏是個什麽光景,你嫂子要是知道她進門前秋兒就有了孩子,不得鬧翻天?而且現在這裏人多口雜,郡主說話千萬要三思。”
“婩妃還真是替大哥哥著想,就不知道他領不領你這情了。”
於小魚起身上前幾步將萬雪扶了起來。
她細細打量了萬雪身旁的女童一番,看見那孩子眉目間竟有五成和於陽秋相像,心裏當即有了譜。
“這事別擔心,待會兒等正主來了你隻管說就是。”
“郡主……”
萬雪當即紅了眼眶。
目光卻越過於小魚望向了董婩。
“王妃,並非民婦故意要來訛於大人,實在是情非得已。王妃這些年的照拂,民婦都猶記在心,可這些日子……”
“有什麽事你不會去靜王府找我麽?”
董婩一聽萬雪開口,瞬時氣不打一處來。
萬雪眼眶更紅。
她伸手將女童攬在了懷裏。
“前些日子,有人拿著靜王府的牌子上門,說王妃已經替小女選定了一門親事,要民婦將小女送過去讓人教養。可小女才那麽大,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王妃怎忍心現在就將她許配人?”
萬雪說的淚雨連連,董婩卻是一臉懵。
“我什麽時候把她許人了?”
“那人拿來的便是王妃貼身玉牌,又怎會有假?這些日子我帶著小女東閃西躲實在是無處可去了,才求到於大人這裏來的,小女再是奴婢所出,王妃也不能讓她和我走一樣的路啊……”
“我真沒有。”
董婩也急了。
她站起身幾步走到萬雪麵前看著她。
“且不說那是不是有人冒充我,就算是真的,你要求也該是去靜王府求我,怎麽會先來了這兒?”
“我去過靜王府的,可裏麵的人說王妃不見我,我實在是沒法了。”
萬雪眼淚成串的往下掉,於小魚終於聽出了一點頭緒來。
她伸手把董婩往後拽了拽。
“萬雪我問你,你剛才是說有人拿著婩妃的玉牌上門,說她要把這小丫頭給人做通房丫鬟?”
“正是。”
“這話你信?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有了大哥哥孩子的,但你剛才也說了,這幾年都是婩妃在照拂你們母女倆,如果她沒有把這孩子放在心上,又怎麽可能會特意照顧你們?既然她把孩子當成是自己的孫女,那又怎麽可能會讓自己親孫女去給人做通房丫鬟的?你遇事都不想想的嗎?”
“奴婢當初去靜王府,就是想要當麵問問王妃。”
“你去靜王府是誰給你回話的?”
“是門子小程。”
“小程?”
於小魚瞬時想起了當初自己從平夏王朝回來,靜王府那個滿眼訝異的門子。
“這事我知道了,應該是府裏出了內鬼。”
於小魚瞥了董婩一眼,說的十分肯定。
董婩輕輕歎了一口氣。
“高門大戶裏的貼身丫鬟不容易,何況是咱們王府裏的?萬雪,當初你意外有了孩子,我也曾派人盯著你落胎,可折騰來折騰去,你還是將她生了下來,天意如此你我皆不可違。但這幾年平心而論,不管是你還是孩子,我可有半分虧待於你們的?”
“不曾。”
萬雪再次跪在了地上。
董婩又問。
“那怎生一個玉牌便將你誆騙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