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於小魚頓了頓,沒有再往下說。
但她的語氣和神情,簡直端足了架子。
於小魚身居高位許久,又對人體微表情和肢體語言有著很深的研究,想要造成一個人心理上的壓力,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可於夫人哪裏會知道這些?
聽完於小魚這句意有所指的話後,這位夫人臉都白了一大截。
她想了想,又看了看一邊笑意不變的納晟源,當即就有了決定。
“王爺,妾身是知道一些。但我們這種邊城小戶人家,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個平安無事。倘若妾身真說了,還請王爺別對外說出是妾身說的才好。”
“那是自然。”
本來還對於小魚滿是質疑的納晟源,見於小魚一句話就有了這樣的效果,他心裏滿是愕然。
但他沒有問出來,而是笑著應了於夫人的話。
於夫人想了想,才又開口道。
“蘇葉和蘇家娘子對外一直都是令人羨慕的存在,可世上哪有那樣十全十美的感情?一切不過是虛無表象。當初他們買下這宅子的時候,妾身就已經住在這裏了,算起來也有五六年的時間,這幾年妾身總會在夜間聽到他們爭吵,次數非常頻繁,基本每月都會吵上那麽幾次。”
“哦,那能聽到他們吵什麽嗎?”
聽到於小魚這樣問,於夫人有點猶豫。
於小魚也不催她,隻是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臉上有著篤定的神情。
見狀,於夫人一咬牙將那個隱藏在心裏多年的秘密給說了出來。
“蘇家娘子是做什麽營生的,想必你們都知道。很久以前妾身就曾聽人說蘇葉是騙了人家銀兩,才和蘇家娘子一同買了這座宅院的,而平日裏兩人爭吵的大多也和銀兩有關。”
“為了錢吵架?這倒是常事。”
於小魚點點頭。
本來夫妻嘛,能引起爭吵的統共也就那麽幾個原因。
要麽在外麵玩劈叉。
要麽就是錢不夠花,兩人互相指責。
再要麽,就是家裏存在暴力,可羽卿幽那種性格……
又能撒潑,又擅長栽贓陷害的,最後這條應該不會中。
見於小魚沉思,於夫人又開了口。
“五王爺,妾身曾聽人說過,那位被蘇葉騙了的人也在這邊城之中,你說這次的事會不會……”
說到這裏,於夫人故意賣關子一般的閉了嘴。
納晟源食指有節奏的在桌麵上輕敲著,他眉眼含笑什麽都不說,反而是將目光望向了一旁的於小魚。
既然這樁案子於小魚說她查,自己又何必多這個嘴呢?
果然,於小魚抬眼接過了話。
“仇殺?嗯,這很有可能。請問夫人,可知道被蘇葉騙了銀兩的人是男是女,如今身處何處?”
“這個妾身就不知道了。而且剛才這些話吧,很大一部分妾身也是聽來的,做不得數。”
哼,老狐狸!
於小魚在心裏暗罵了一句。
她眉眼彎彎的笑問道。
“於夫人在這裏住了也好多年了,是不是很煩隔壁的吵架?他們很擾人清靜吧。”
於小魚這話差點讓於夫人跳了起來。
她一臉駭然,連連擺手。
“不會,當然不會。妾身不在意這個,哪裏會煩他們?”
“哦。”
於小魚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般在於夫人身上又瞟了幾眼後,才笑眯眯的站起了身。
“王爺,可以了。”
納晟源依言起身,眸光微閃。
倘若他是個真的紈絝,可能還不能從兩人談話中聽出什麽別樣意思。
可他不是!
於小魚的威脅,於夫人的意有所指、刻意引導,納晟源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且在平夏王朝,所有不能上堂當場指認的人,所說的話也是真的做不得數。
出了於宅的門,納晟源挑了挑眉毛。
“就當個故事聽吧,這位夫人是不會上堂作證的。”
“我知道。”
於小魚也不在意,她又嚐試著敲開了旁邊幾戶的門。
在於小魚的刻意引導詢問下,開了門的那幾戶話語都和於夫人如出一轍,多半也是能聽到蘇葉和羽卿幽半夜爭吵的。
於小魚得意的朝納晟源揚了揚眉毛。
“五王爺,在沒有串供的情況下,這些人言語一致,是不是也能當做一種證人證言?就算他們不上堂,這些話也是能作數的吧?而且,我是有證人的。”
“證人?”
納晟源有些吃驚。
於小魚卻笑得極為輕快。
“這些人在說這些事的時候,王爺你不就在身邊?你便是我最大的證人。至於他們說的那些事,也不難查,回頭就知道了。”
於小魚故意賣了個關子。
就目前尋找的線索而言,羽卿幽因為和蘇葉長期吵架,也很有可能是羽卿幽自己動的手。
如果這是一樁賊喊捉賊的案子,那就變得簡單多了。
可偏偏中間又多了一個被蘇葉騙過錢的人,這反而又把案件導向了仇殺。
因為線索有限,於小魚一時也還拿不準案件的性質。
隨著納晟源回到縣衙的時候,陳守澤急忙迎了出來,老縣令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
“王爺,案子有了新進展,莫琳找到了。”
“把人提回來了沒有?”
納晟源眉毛一挑,漫不經心的問道。
陳守澤臉上掠過一抹遲疑。
“回王爺,雖然人找到了,可沒法提回來。因為那個小清倌已經死了,就在她們當地投了湖,我們衙役到的時候,這人都下葬了。”
我特喵的!
聞言,於小魚一口氣卡在了嗓子眼。
“莫琳死的肯定有問題,一個被賣到風月地的女子,好不容易才為自己贖了身,又怎麽可能會想不通投湖?當初就是她請我去的城樓,就算她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也肯定知道很多內幕。”
於小魚說的極為篤定,卻也滿是遺憾。
如果莫琳沒出事,能歸案指認的話,這案子就變得簡單多了。
可現在人已經死了,很多東西就成了死無對證。
凶手還真是夠狠的!
見於小魚一臉不高興,納晟源不僅沒半點感覺,心裏還要命的冒出了幾絲幸災樂禍。
他也不想這樣,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於小魚精通微表情,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到納晟源的情緒。
她定定看著納晟源,忽然輕嗤出聲。
“王爺,別忘了咱們的約定。這樁案子要是不破,我可就沒了出手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