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丁季同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
他笑眯眯地走到床前替丁季方掖了掖被角，滿眼關切。
“大哥，你身子骨差，五王爺來了也不能這麽激動。他知曉你擔心妍兒之事，特意為了這樁事前來，你就放心吧。”
說著，丁季同將被角拉到了丁季方的脖頸處。
於小魚忍不住眼皮子跳了兩下。
丁季同這是怕丁季方死的不夠快麽？
還拿丁妍出來戳他心窩子！
可還沒等於小魚開口，她身後的丁季常就已經一個箭步衝到了床前，啪地一聲跪了下去。
他緊緊握住丁季方那隻露在外麵瘦骨嶙峋的手，語帶哽咽。
“大哥，大哥你究竟怎麽樣了？我是常哥兒啊。我之前來了好幾次，丁季同都不讓我見你，我還以，還以為有生之年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丁季常說得悲痛無比。
丁季同卻是低聲嗬斥了一句。
“老三你說什麽呢？沒看見王爺他們還在這裏嗎？”
丁季常唰地一下回過了頭，眼底厭恨一覽無遺。
“若非五王爺他們來了我又怎能再見大哥？丁季同我問你，大哥是怎麽回事，他為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你狼子野心，奪了丁家大權還不肯罷手麽？非得把大哥一脈給斷了？幹脆你把我也給殺了吧，這樣丁家就全是你的了！”
“哼，一派胡言。”
丁季同冷哼一聲。
丁季常掃了納晟源和於小魚一眼，才繼續說了下去。
“嗬，我胡言？我離開丁家時大哥還能說話，可現在呢？你敢不敢摸著良心說一句，你沒對大哥動過手腳？”
“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我？大哥是我在照顧，輪到不你一個敗家子來置喙。”
丁季同笑不出來了。
而**的丁季方像是要說什麽一樣，在那裏咿咿呀呀了半天，卻連個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來。
納晟源冷眼看著這一幕，神色也變得有些陰沉了起來。
於小魚急忙拽了他一下。
上前兩步，於小魚探身去看**的丁季方，再抬頭她臉上已滿是笑意。
“丁二爺，我就想問一句，這丁老爺得的是什麽病？”
“大夫說家兄肺陰不足、邪氣外乘，癆蟲入體則正氣虛弱，得好好將養著才是。”
丁季同態度極好的回道。
於小魚一臉迷茫。
這特喵說的到底是個什麽鬼？
納晟源走到於小魚身側，一搖羽扇，附在她耳畔低聲說道。
“是癆病。”
我擦！
需要把一個肺結核說的那麽高深麽？
於小魚雖不懂醫，可也知道古代的癆病就是肺結核，在古代好像確實是沒得治。
不過……
於小魚又打量了一眼丁季方骨瘦如柴的麵龐，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王爺，既然丁三爺心有疑惑，不如咱們再請個大夫看看吧？我看那張大夫就很不錯，或許他能治這種病。”
於小魚眼珠子一轉建議道。
丁季同急忙阻攔。
“姑娘說笑了，家兄這病是絕症。”
“你都說了是絕症，那還怕什麽？最壞結果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壞。都說藥醫有緣人，萬一他和張大夫有緣呢？你總不會盼著你兄長死吧？”
於小魚笑意盈盈地把話給堵了回去。
丁季同一時無言以對。
察覺到納晟源正看著他，他不得不點了頭。
“姑娘說的是，小民又怎會不希望家兄好起來呢？這病興許真能治！就麻煩王爺了。”
“木知你去一趟吧。”
納晟源對著木知擺了擺手。
“是，王爺。”
木知連忙應聲，轉身就出了丁家。
於小魚想做什麽納晟源不知道，但他也覺得丁季方的病應該讓張大夫過過眼。
畢竟當初丁季方病的太蹊蹺了。
等張大夫之時，丁季同又刻意湊到納晟源麵前，一臉媚獻討好的神情。
於小魚實在不想看他這幅踩高捧低的嘴臉。
她踱步到丁季方床前，低頭看著正撲在床邊低聲抽泣的丁季常。
一開始還沒什麽感覺，可時間久了，於小魚總覺得有一股淡不可聞卻令人作嘔的味道往自己鼻子裏鑽。
就像是某種東西腐爛發臭一般。
於小魚用力抽了抽鼻子，臉色變得十分古怪。
下一秒，她已經飛快閃身到床前，伸手一扯便將被褥給掀開了……
“姑娘，你……”
丁季常的聲音就像是被人掐住喉嚨了一般再也發不出來了。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被褥下的丁季方隻著中衣，但那身中衣已是肮髒不堪，上麵遍布黑色汙漬，腹部那塊還有著大片的嘔吐物痕跡。
而他露在外麵的兩隻腳更令人觸目心驚。
大量白色活蛆在感染了的組織部位上鑽來鑽去，讓人無法直視。
於小魚隻感覺胃裏陣陣翻湧。
她後退一步，轉身就望向了同樣目瞪口呆的丁季同。
“嗬，丁二爺，你這種照顧人的法子我還是第一次見，真是別出心裁啊。”
“這，姑娘……不是，王爺，小民也不知這是怎麽回事？”
丁季同有些詞不達意，但他甩鍋的態度卻顯而易見。
納晟源用手輕掩住了鼻子。
“丁太傅真是養了一幫子好子孫！待本王回王城以後，倒要找他好好說道說道。”
“五王爺，小民真不知曉怎麽會這樣的。”
丁季同連忙辯解。
可納晟源卻不理會於他，而是朝著於小魚招了招手。
“我們先出去，這裏等張大夫來處理。”
“丁季同你還是不是個人？”
忽然，丁季常扯著嗓子大吼出聲，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於小魚反應那叫一個快。
沒等丁季常做出任何過激反應，她一伸手就把人強行拎在了手裏，大步往外走去。
“大吼大叫能解決什麽事？丁季方已經這樣了，就算你現在殺了丁季同也沒用。還是好好和我們出去一起等著吧，等張大夫看完了再說。”
“丁季同你不是人啊……你他娘的不是人……”
丁季常低低哭出了聲。
經過丁季同之際，於小魚一伸手順道就拽住了他，臉上滿是冷意。
“丁二爺，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和我們一起出去等著吧。”
丁季同掙紮了兩下，卻掙紮不開。
他瞬時滿臉驚駭。
納晟源搖著扇子走在最後，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丁二爺最好安生點，否則本王這侍衛可不會留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