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稷就歎:“那……我就等你。等我的傷好了,我就去貴國,鄭重對王相提親,求他將你嫁給我。你看如何?我知道,我這樣將你強留在宮裏,王相一直不高興。”
趙稷決定往後退一步。錦春就苦笑:“皇上,您這樣又何必呢?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好,當然我有這個榮幸的話。”
“錦春,你竟然這樣說?如果……我真的不想放你走呢?”
“皇上,您聽我的。你弄了我進宮裏,如此三番,難道您就不累嗎?我隻是一介女流,可您還要治國,您真的不該為我分心。”錦春說她也承受不起。
“不!錦春!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好!我趙稷活了二十幾年,隻為你動心過!”
“皇上!”錦春真的無言以對了。但是她很清楚,她給不了趙稷想要的。既然如此,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蹉跎他呢?她已經明白了,一個女人不管在怎樣的環境裏,都要為自己而活。
一個女人隻有愛自己,才有資格去愛別人。崔謙益是如此,陸放是如此,趙稷也是如此。就算此生不愛崔謙益了,她也發誓要好好待自己。
隻是現在,她真的想回大梁,想陪著父親……
“錦春,你知道嗎?其實我還是贏了的。即便你說你要走。”
錦春就苦笑:“皇上,您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趙稷就道:“和崔謙益比,我自然是贏了。你沒有和他在一起,這就意味著我有無限的希望。我就算放你一馬,也沒什麽。就算你回到大梁,我也還是有機會。”
錦春聽了,真的默然無語。“皇上,我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
“錦春,你要相信我,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麽,皇上,就讓我們做朋友吧。我回了大梁後,您可以給我寫信。我見了您的信,一定會回複。”
趙稷聽了,深深歎了口氣:“錦春,我真的不知該怎樣說才好了!不過,你說會在我受傷的時候一直陪著我,我已經很滿足了!”
“皇上,您好好養傷吧!”
話說王相離開謙益所住的客棧,心裏越想越覺得沉重。萬萬想不到自己的愛徒竟然是西魏的皇子!看來,他是不會隨自己回大梁了,他和錦春之間,也隻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隻是,隻怕這一複國,就要和趙國開戰,就要血流成河!雖然大量可以置身事外,但也不能總是一個中立的立場。
王相覺得自己或許能為謙益做點什麽,可又覺得什麽也不能做。不如,先靜觀其變,先將錦春帶回大梁再說。
這一日是趙國的簪花節。太後派人告訴錦春,這一日她可以出宮,隨意逛逛。太後心裏覺得頗愧對錦春。反正……兒子已經想通了,不日之後錦春就會隨著王相離開。那麽,在她走之前,讓她多點自由呼吸吧。
錦春謝過太後,也就出了宮。依她的本意是想去找香兒。她記得魏然說過香兒的住處。如果阮成和趙闊知道了謙益的真實身份,也想跟著他們征戰的話,那她會將香兒帶走。她將香兒留在阮成的身邊,原意是讓她能有一個安逸的生活。不過,看來情況並不是這樣。
邯城的街道很熱鬧,但錦春無心逛街。她知道香兒住在悅來客棧。那家客棧還住著謙益等人。想起謙益,錦春的心還是驟痛。她今天有兩件事要做,一是和謙益把話說清楚,二便是將香兒帶走。
到了悅來客棧門口,錦春深呼一口氣,就要找掌櫃的詢問。剛上樓梯,就聽過道處傳來一個清脆動聽的女音:“錦春姐姐……”
錦春聽了這聲音,心裏非常激動。是香兒!錦春趕緊回頭。
“姐姐,我好想你啊……”香兒激動難耐,一下就撲進錦春的懷裏,“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錦春就輕撫著香兒的頭發,輕輕說道:“香兒,你不是做夢,今天我就是來找你的!”
“姐姐,崔大人也在這裏,隻是這時候他出去了!姐姐你等等,很快崔大哥就會回來!”
錦春就道:“香兒,告訴我,你跟著阮成他們,過得快樂嗎?如果不快樂的話,不如還是跟著姐姐!”
香兒就道:“姐姐,我……我當然還是要跟著你!”
“那阮成呢?”
“阮成雖然是香兒喜歡的人,但他每天那麽忙,也沒時間陪我。我還是跟著姐姐心裏更喜歡一些。阮成若是想我了,自然會來找我的。可是在香兒的心裏,姐姐才是獨一無二的。”
錦春聽了這話,心裏大為感慨。“好!那你就跟著我!”
“姐姐,你怎麽不問問崔大人呢?”
“香兒啊,你若願意,等崔謙益回來時,叫他在悅來客棧後的小樹林裏等我。有些話,我想同他在樹林後說。”
“姐姐……我聽說你不是在宮裏的嗎?怎麽……那個皇帝願意放你出來?”
“香兒,皇帝還是願意放我走了。我會跟著王相一起回大梁。”
“王相?”
“不錯。香兒,王相是我的爹爹。”錦春緩緩將實情告訴了她。香兒十分驚訝,也十分高興。
“姐姐,這便就好了!從此以後,你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姐姐您原來是宰相大人的千金!”
“香兒,我不想和阮成他們碰麵。如果你願意,不如現在就進屋收拾,然後去王相所在的客棧。我會給你地址。你走之前,給阮成留一個條就行。”
“姐姐,為何這樣急迫?”
“我有苦衷。”
“對了,姐姐,你知道嗎?陸放陸管家也在這裏!”
“真的嗎?”
“嗯!陸放聽說你在宮裏,一直在和阮成籌謀如何將你救出去!隻是……崔大哥的師父卻是不允。崔大哥的態度也是模棱兩可的,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真讓人奇怪!姐姐,崔大人像被人下了蠱一樣,看起來和從前可是老大的不同!”
香兒說的是事實。以前崔謙益見了香兒,總是和藹可親,沒有任何的架子。可自從他那個叫魏然的師父出現後,每天和崔大人形影不離的,崔大人漸漸地就變了,變得有些陌生,變得不好親近,甚至變得沒有什麽主見。香兒的疑惑,也是阮成和趙闊的疑惑。陸放又一次提起過,他甚至懷疑這個崔謙益是個假冒的。
錦春就淡淡道:“香兒,知人知麵不知心。或許現在才是崔謙益的本性。”
“什麽?姐姐,可是在我看來,崔大人還是很在乎姐姐你啊!”
“好了,香兒,見到你,我已經很高興了。你見了崔謙益,叫他在小樹林裏等我。現在我要上街買一些東西。”
“姐姐……”
“香兒,還有什麽事嗎?或者,你並不願和我回去?”
“不是的!隻是香兒覺得奇怪,姐姐這一回去,不是又要和崔大人分開了嗎?”
“分開就分開,這也沒什麽了不起的!”錦春說完就走了。
錦春強打精神走過一個拐角。因為崔謙益的緣故,她不能和陸放阮成趙闊見麵。隻要一見到他們,他們必然會提起崔謙益。錦春不想叫崔謙益失望,既然已經食言了,既然已經不想替謙益去做棋子,那麽還是不要見麵的好。
如果崔謙益真正地在乎自己,那他就不該對她說出那樣的話。是他有負在先,而不是她沈錦春。
隻是……錦春的心裏還是充滿了悲傷。邯城的天氣很好,柳絮紛飛,到處桃紅柳綠,姹紫嫣紅,可是錦春隻想哭。她在一家賣傘的鋪子前停了下來。卻不想身後想起一個溫厚的男人聲音:“錦春……”
錦春知道,這是陸放的聲音。本來不想見的,卻不想還是遇見了。她不想裝作不認識陸放,因此就回頭說道:“陸大哥,你也在邯城。”
“是啊,錦春,我就是為尋你而來的。怎麽……你從皇宮裏出來了?”
錦春就點頭。“是啊。我出來了。不日我就要回大梁去了。”
“趙國皇帝真的甘心放你走?”陸放不信。
“是的。我會隨我的父親,也就是王相離開。”
“錦春!那你知道崔謙益也在這裏嗎?”陸放的聲音變得急切了一些。
“我知道!”錦春坦然說道。
“那你……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就我所知的,不是崔謙益不想救你,而是他那位脾氣古怪的師父從中作梗……”
錦春就苦笑:“若他心裏有我,這些又算是什麽困難?”
“錦春!你果然對他起了誤會。”
“這不是誤會。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裏聽到的。陸大哥,我看你不如也回大梁去吧。”
“錦春,我回不去了……”陸放也苦笑,“你還不知道吧,我早和阮成趙闊落了草寇,占山為王。我和他們在一處,呆得也甚愜意。”
“陸大哥……”錦春真的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難怪和香兒說話,她一直吞吞吐吐的。
“錦春,你不會有事的。柳石然的父親和我有仇。以後我還會回來複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