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統無疑是算好時間的,他的到來,正是收尾時。
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在林道的述說中和附近群眾的目擊下,丁輝被扣上了一個罪名,至於是什麽罪名林道並沒有興趣知道,殺了丁輝之後,林道就跟沒事的人一樣,如何出來,就如何回去了,餘下的一些瑣事就交給淩忠和淩統來收拾。
入夜,正當南冥城因為丁輝的死而引起部分貴族的騷亂時,林道一人悄悄地來到了丞相步騭的府邸,步騭管家親自將林道迎入府內。丞相府比林道想象的要古舊許多,相比別處的燈火通明,丞相府就顯得有些冷清。可能是因為沒有其他子嗣的緣故,步騭偌大的府中並沒有多少仆人,林道這一路走來發現隻有少數年紀偏大的家丁在崗位上,其他位置都沒有燈光,也沒有人聲,顯然並沒有人居住。
林道隨口問了管家幾句,那管家雖然不清楚林道的真實身份,但是外頭都傳言林道與步練師交往過密,而且如今丞相病重,拒絕見任何人,但是一聽到林道來訪,卻急急命自己將林道迎到書房,可見林道的不凡。
管家不敢怠慢,對林道的提問一一作答。
“步總管,這丞相府怎麽看似有些安靜啊。”
“林公子,咱們老爺喜靜,自從小姐……哦不,自從王後娘娘進宮,家中的仆人就比原先少了許多。連護衛也逐步減少,老爺為官清廉,已經三次呈上自減俸祿的奏折,雖然王後娘娘沒有批準,但是老爺吩咐,每次小的去領取俸祿時,都自覺地少了三成。多餘出來的,就捐入國庫。”
林道點點頭,心中對步騭的評價不由得提高了許多。
之後,林道又問了一些雜事,也是都一些無關緊要,主要是林道想了解一下步騭平時的生活。
很快,管家就帶著林道來到書房:“林公子,您請稍等。”
本來林道以為管家會帶他去步騭的病房,卻沒想到是書房。管家走後,林道開始打量步騭的藏書,以及他平日所作的文墨。步騭書房之中藏書很多,有許多甚至有林道看不懂的文字,正無聊間,林道發現門外傳來了一聲響動,步練師扶著麵露病態,但神情依舊威嚴的步騭走了進來。
“臣拜見大王。”
“小婿見過嶽丈。”
林道和步騭二人幾乎同時向對方行禮。
……
暫短的停頓之後,林道和步騭二人都笑了起來。不過,林道畢竟年輕,他忙扶起步騭,和步練師一同將步騭扶到椅子上坐好。
“大王,你這可是折殺微臣了。”步騭看上去依舊虛弱萬分,不過從他能夠下床走路來看,想來是步練師給步騭服用了補氣丸。補氣丸雖然能夠起到一定的作用,卻無法將步騭體內的毒素盡數驅除。
“嶽父大人,這可是在您府上,而且我現在可是以林道的身份見您,您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林道麵帶微笑地看著步騭,之後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交身邊的步練師,“師師,等會兒,我離開之後,你去倒些溫水過來,將瓶中的丹藥給嶽父服下。這是解毒丹,能夠將嶽父體內的毒素驅除,不過這驅毒的過程有些不雅,所以……”
步練師畢竟對林道了解得比較深,從他的言語和表情之中她就猜到了,這所謂的不雅,恐怕就是要在廁所裏驅毒了。步練師淡然一笑,接過瓷瓶,她不需要對林道道謝,因為那樣顯得生分。
步騭看到林道和步練師如此關係,不禁老懷大慰,那病態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紅光。
“淩統怎麽還沒到?”林道發現淩統並沒出現,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你白天不是做了一件大事麽,如今淩統正在處理呢,不過,他應該很快就來了。”其實,在聽到林道獨戰丁輝這個消息的時候,步練師內心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雖然她知道林道很少做沒有把握的事,但是畢竟丁輝是副將級別的高手,而林道也不過才剛剛穩固什長境界而已,兩者之間的實力可謂有著天地之差。
“大王,懇請您今後不要做如此危險之事,需知,您乃一國之君,而非江湖武夫,此等事情還是交給他人去做為好!”一旦說到正事,步騭都是這個表情,讓林道有些無奈。這一方麵是忠心不二的老丞相;另一方麵還是嶽丈泰山,無論是哪個身份都讓林道頭疼不已。
“這個,日後一定注意,嘿嘿,一定注意。”林道在步騭麵前可是發不出一點脾氣。而在一旁見慣了林道強勢的步練師則是抿嘴嬌笑,那笑成月牙兒的眸子煞是嫵媚。
“娘娘也是,身為一國之後,豈能任由大王胡為?”好吧,步騭連同步練師也教訓上了。步練師自然不敢多說什麽,和林道一樣點頭稱是,模樣謙遜。
“喲,沒想到這裏竟然這麽熱鬧啊。”淩統人未到,聲已至,在三人的注視下,淩統滿臉笑意地進入書房。
“怎麽到現在才來,是不是遇到麻煩事了?”林道看向淩統。
“還好,不過都已經解決了。”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淩統的眉目之間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擔憂之色。
“是不是擔心丁奉會出兵,替丁輝報仇?”林道笑了。
“他不會出兵。”步練師似乎對這個問題早已看透,她替林道告訴淩統,“丁輝雖然是丁奉的侄子,而且丁奉一直對丁輝疼愛有佳。但是,自從丁輝成為我南冥國貴族的那一日起,他丁輝在明麵上就已經跟東吳帝國劃開了界限。丁奉縱然再疼丁輝,他也出師無名,最多隻是私底下報複而已。”
林道點點頭,接著說:“丁奉,不過隻是大將軍境界而已,而且滯留在此境界多年,再無進步。他不來還好,若是來了,定割下他一臂給丁輝陪葬!”
看到林道那自信滿滿的表情,淩統心中稍安,同時將處理丁輝一事的過程告訴了林道三人。
在林道殺了丁輝之後,淩統就帶兵以維持治安之名將丁輝的所有武夫都關押了起來,隨後淩統也網羅了諸多罪名,牢牢地扣在了已死的丁輝頭上。丁輝雖然背後有丁奉撐腰,也有淩睿在一旁幫襯,但是這個時候身為吳國將軍的丁奉自然是插不上手;至於淩睿,他明麵上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是淩統知道暗地裏他肯定已經在醞釀一場陰謀了。
“此事,淩統做得倒是不錯,隻是長老會那邊恐怕會有些爭端,到時候怕他們會對付你。”步練師聽了之後看向林道,之後又詢問步騭,“父親,你可有對策?”
步騭在聽了三人的話後,一直沉默,半晌才開口道:“此事不難,想來大王在殺死丁輝時就已經想好了對策,必然勝券在握。”
步騭一句話就讓眾人都把視線轉移到林道身上,林道摸了摸鼻子,笑道:“丞相大人慧眼如炬,隻是這勝券在握怕是有些吃不準。畢竟大家都知道,我們所要麵對的不僅僅隻是淩睿,而是整個南冥城,不,是整個南冥國的貴族,也包括王族。”
林道的話,再度讓眾人吃驚,就連步練師也是一樣。那步騭更是驚異,他瞠大著雙眼,死死地看著林道:“大王此言何意?”
早就知道步騭會有這種表情,步騭貴為丞相,雖然是站在林道這個陣營,但他可是實打實的老牌貴族,步氏一族在南冥城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如果說林道將矛頭指向了所有貴族,那也就意味著步騭自己也在林道的算計之中了。當然,淩統也自然在其中,雖然說淩統這些年與淩操原先的子嗣並沒有過多的交往,但是淩統畢竟還是王族一員。
林道臉上的笑容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嚴正與肅穆。林道知道,眼前這三人乃是他在南冥國最大的倚仗,可以說他們是林道至親的人,也是絕對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林道必須要安撫好他們。
“丞相大人,你認為我南冥國最大的隱患在哪?”林道首先詢問步騭,因為他是三人之中最為難纏的。
“百姓離心,貴族肆虐。”步騭不得不承認,林道已經抓住了問題的根源,隻是他沒想到林道會如此大刀闊斧。
“對。百姓之所以離心,那是因為貴族們已經全然拋棄了他們的原先所遵循的公正與優雅。貴族,何為貴族?丞相大人,咱們先不說別人,就以您的族人來說,步氏一族是否盡是忠士,對南冥王族一心不二?與您一般全心全意謀求四海平和,國泰民安?”
林道的話讓步騭沉默了。若是單說步騭自己的家人,他絕對能夠挺直要搬說自己乃是坦蕩忠士;但是,他的族人,那些四處以他的名義橫行鄉裏的步氏貴族,他沒有這個信心。
人心是醜惡的,特別是在南冥如此汙濁的社會。
“淩統,你呢?我的那兩個堂哥如何?”看著淩統,林道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