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夏點頭:“嗯。”
劉叔舔著笑臉上前,一把拉住戰司宴的手,用著蹩腳的普通話問道:“你和夏夏丫頭咋認識的?我們是看著夏夏丫頭長大的,就是這邊土生土長的,我以前咋沒見過你嘞?”
戰司宴聽懂了,剛要回答,溫夏卻冷冷道:“你們搞錯了,他不是我孩子的父親,那兩個男孩不是我的兒子。”
劉叔劉嬸雙雙一愣,異口同聲地吐出一個字:“啥?”
溫夏挽住戰司宴的胳膊,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我們走吧,我有些累了。”
她根本不想和劉叔劉嬸再多說一個字。
戰司宴看出她的情緒,便叫來三個孩子,一行人乘坐商務車離開了這裏。
景浩安排的地方,距離他們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鍾的車程,因為秦家那一塊村落,那些人家的條件都不好,所以這次住的地方遠了些。
但好在距離也不算久。
這戶人家非常熱情,早就把食物都準備好了,眼看太陽落山,大家一起在院子裏吃起晚飯。
屋子很大,準備了一排地鋪,溫夏和戰司宴與三個孩子同住一間屋子。
景浩和司機以及幾個保鏢,都住在隔壁。
這戶人家在隔壁的村子,算是當地比較富裕些的,所以家裏的設施都能跟得上,雖然不是多高科技的,但起碼沒有使用障礙,居住環境算是過得去了。
這家也有三個孩子,最大的女兒十三歲了,剛上初一,最小的五歲,和小愛他們一樣大,還有老二是八歲。
六個孩子一起去了院子裏玩耍,他們淳樸憨厚,溫夏站在陽台上看著,也很放心。
隻是,當她抬眸的那瞬間,才突然發現,遠處那座小山,是五年前的那座山。
驟然間,那些黑暗的記憶浮現在腦海裏。
戰司宴走過來的時候,看著溫夏望著遠方的小山出神,他也突然僵住了身子。
那座山,竟然就是他逃命的那座山。
雲城的小山很多,光是清縣就有好幾處,但沒想到站在這裏的陽台上,竟然望到了那座山。
“夏夏,你在看什麽?”
戰司宴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她也直勾勾地看著那座小山,好像在沉思什麽。
溫夏收回視線,眼神有了幾分迷惘:“阿宴,我其實一直有回避那個問題,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
她的手抬起,指向那座小山的方向,聲線有些顫抖:“五年前,我去那座山上采菌子,秦嬸的身子骨那時候就不好了,做不了農活,家裏的收入來源一下子沒了,我恰好放暑假,所以每天都去外麵找食材……”
“偏偏那天,突然惡劣天氣,天全黑了,大雨傾盆,而我當時在山上著急地往回趕,卻遇到了一個男人……”
溫夏不想再逃避了。
她和戰司宴已經在一起了,所以她不想再瞞著當初的事情,她也得勇敢麵對過去,麵對現實。
這番話說完,對麵的男人麵容震驚。
戰司宴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一種從未有過的震撼撲麵而來。
怎麽會……
為什麽夏夏的經曆,會和他的經曆對得上?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
如果當年的女人是夏夏,為什麽她沒有認出自己?
戰司宴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嗓子有些哽住:“夏夏,當時你害怕嗎?你是不是很害怕?”
他走上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她,可是腦子裏確實思緒萬千。
他該不該坦白他也曾在那座山上,傷害了一位姑娘?
但若是一個烏龍。
畢竟,劉雨婷已經和阿夜阿懿做過了親子鑒定,她確確實實是孩子們的親生母親。
又或者,隻是一個巧合,他的夏夏也是在那座山上,遇到了一個惡劣的男人。
畢竟那附近,當初有一個犯罪團夥的窩點。
可是,他甚至期盼當年的女人不是劉雨婷,而是溫夏,那樣他這輩子就隻擁有過溫夏一個人。
“害怕,很害怕……”
溫夏把頭悶在男人的懷中,她的聲音很低很低,有眼淚從眼角流出。
戰司宴的心都揪了起來,他忍不住繼續問道:“後來呢,你報警抓他了嗎?警察沒有抓到他?”
因為他沒有聽溫夏提過,小愛的父親在坐牢,他隻是說她不想去找那個男人。
溫夏在他懷裏搖了搖頭,哽咽地說道:“沒有,我報警了,但我是報警救他,不是報警抓他。”
“或許,是我太聖母了吧。”
溫夏自嘲。
“轟!”
戰司宴感覺腦子裏好像發生了爆炸。
報警救他?
這一係列的事情,與當年的情況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還未等他追問,溫夏咳嗽幾聲,繼續說道:“你可能很納悶吧,為什麽是報警救一個強奸犯?那時候我聽到了一群人在說話,我知道我們這有很多在邊境販讀的人,肯定也會有一些臥底,以我的直覺他就是臥底,是抓犯人才被害到那樣的地步,所以我報警讓人救他。”
“回去以後,恰好溫曼和柳如芬上門找事,我才得知秦嬸已經胃癌晚期,她們逼我交出我媽的調香秘籍,我連抱怨的時間都沒有,拿到錢之後馬不停蹄地帶秦嬸去城裏看病。”
“可是啊,好人為什麽不長命?秦嬸還是走了,我那會兒卻得知自己懷孕,我現在甚至在想,小愛那麽乖那麽懂事,會不會是秦嬸投胎來的?”
溫夏淡淡地笑著,可是眉眼之間卻是抹不去的悲傷。
戰司宴看著她淺笑的側顏,整個人都愣在原地,久久回過神來。
他擰緊眉頭,仔仔細細地思考所有的線索,之前他從未想到過這一方麵,若不是他陪溫夏來了雲城,真相還會被掩蓋多久。
溫夏側頭看過去,隻見戰司宴眸中透著一股怒氣,她隻以為他是心疼自己了,連忙道:“好了好了,你不要生氣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其實也沒有後悔,畢竟因為那件事,我有了小愛,有了這麽乖的女兒。”
戰司宴心中難受至極,他無法想象當年他的衝動,讓溫夏度過了整整五年艱難的歲月。
“夏夏,你……就不恨他嗎?”
他甚至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