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奸走到補天碑下,將指尖咬破,用著冒出的血水,在碑身上畫出遲奸二字。隨即,補天碑吞吐不定的青光微微一顫,就將那遲奸二字推到了石碑的最上方,位列第三十七。
一群青衣見此,瞬息間動起了身,一個個相繼施展出最快的身法,隻見無數道長虹乍起,從四麵八方奔襲而來,將遲奸的四周圍的密不通風,地麵上頃刻間沙石四起,一股肅殺之意蔓延開來。
不過,當這群人近身而上時,忽見幾米外的遲奸消失在了原地,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嗯?”一群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的愣神了片刻,紛紛止住了身形。
“在那。”其中一名青衣弟子的雙眼突然射出兩道金光,掃視著方圓幾裏,終於在千米之外的一處亂石崗上發現了遲奸躲躲藏藏的身影。這一眨眼的時間,遲奸利用地藏本源經已遁出了數裏之遠,奈何這些想要殺他的人,修為最低的也比他整整高出了一個境界,盡管他隱起身形,仍就逃不出這些內門子弟的眼睛。
“哼,垂死掙紮。”
一眾青衣冷笑不止,其中實力最強的三個人隻是腳步微微跨動,人就如雷霆一般在天上劃過一道刺眼的藍芒,停在了遲奸的頭頂之上。位處左邊那人,率先出手,揮起手掌對著地上的遲奸狠狠一抓,一股龐大的吸力就使得遲奸連帶著腳下的地皮掀起數丈之高,而遲奸本人更是奇異的化作二尺大小,被對方攥在了手心當中。
遲奸根本沒有逃跑的餘地,敵人太強大了。
那人抓住遲奸後,一聲大笑,暴起身形,朝著天際疾馳而去。稍許間,就將身後追來的一群人甩的不見了蹤影,唯獨兩名與他實力不相上下的青衣人在緊緊的尾隨著他,死咬著不放。
“張青陽,何坤,你們什麽意思?”抓著遲奸的男子一邊瘋狂的消耗著體內的星元,想要甩掉身後的尾巴,一邊回首怒視著後方的二人。三個人一逃兩追,在天上形成三道飛馳的流光匹練,極其醒目,這一路上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被俘獲住的遲奸,此時卻是臉色蒼白,額頭上大汗淋漓,目光痛楚。在他將自己的名字送上補天碑後,一股靈魂深處衍生出的本命意念,就自天靈中飛出,融入進了那交織在蒼穹上的龐大意念之海。而和那些彌漫在蒼宇的神念相比,他的意念就仿佛一個待宰的羔羊一樣,剛一出現在天空,就遭受到了分布在四周各種恐怖神念的襲擊,一個個凶悍的撞擊著他的意念,更有甚者,想要將他的意念吞噬一空,煉化成自身力量。
短短的片刻,遲奸所受到的攻擊就不下於百次,這還是多虧了他的境界達到了行星級,初步修成了精神引導術,更有地藏本源經加持,不然自身的意念早就在這凶猛的攻勢下,消散一空了。
盡管如此,遲奸所感受到那種靈魂**的痛苦,還是讓他險些窒息,幾乎要了他的命。就仿佛一葉扁舟在洶湧的海浪上苦苦漂浮一樣,隨時都有可能船毀人亡……
在這各種神念的攻擊下,遲奸隻能努力保持清醒,控製著屬於自己那股微弱的意念,不停的遊竄著,狼狽的逃避著漫天的神念。
“什麽意思?當然是想讓金師兄乖乖的將那黃衣小子交出來了。”身後的一名青衣人微微一笑,眸光中暗藏著濃鬱的殺意。不僅是他,另外一人也是毫無顧忌的散發著洶湧的殺機,看樣子並非是想單單抓到遲奸那麽簡單。
“這真傳弟子的名額就有一個,你我三人何不停下來,好好商討一番?”被叫做金師兄,也就是抓著遲奸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明顯察覺到了身後二人的歹意,高聲道。
“不勞師兄費心,我和張師弟已經有了對策。”那個何坤冷冷一笑,“真傳名額的確隻有一個,但金師兄你可是位列內門前十,相信用不了多久也會進入真傳之列,這樣一來,要是師兄願將內門的名份贈予我二人,並且將那黃衣小子交出來,我們倒是可以就此別過。”
見對方撕破了臉皮,姓金的索性也不裝大方,一聲冷哼過後,袖袍對著身後狠狠一甩,數十團神芒燦燦的巨大光暈如曜日一般當空炸開,金光四射,恐怖的威力霎時在虛空中卷起一道衝天光柱,將後麵的二位青衣弟子淹沒了進去。
不過,僅僅刹那,一尊數十丈高的骨魔就自那洶湧的光海中毫發無傷的走了出來,而那何坤正站在擎天般巨大骨架的肩頭,眼神冷冷的盯著下方的金姓師兄。
骨魔近百米高的骨架迸射著熒熒玉光,那一根根晶白的骨頭,宛如琉璃澆鑄的一般,光彩四溢。
“金大海,看來你這內門第九也是徒有虛名,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就隻好替你家主子清理門戶了。”張青陽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前方的高空上,與何坤一前一後堵住了金大海的去路。
張青陽衣衫飄訣,背後的虛空中盤旋著密密麻麻的黑色風團,那些風團中隱隱傳出鏗鏘之音,無數陰風呼嘯而起,呈遮天之勢。
“哼,想除掉我,就看你們有沒那個本事了。”金大海負手而立,臉上閃過一絲自傲。
轟!
張青陽眼角劃過一絲冷芒,背後的陰風四起,如一片激蕩的汪洋朝金大海洶湧而去。後方的何坤也緊接出招,單手一拍那骨魔的頭顱,骨魔空洞的眼眶中赫然燃起倆朵妖豔的綠色光火,舉起一把由無數屍身凝練而成的肉錘,向金大海凜凜砸去,一時間虛空顫栗,竟傳出了輕微的破碎之聲。
可怕的威勢,將天上攪的一片混沌。
“呔。”金大海目光一凝,衣袍鼓動,腮頰漲起間,自牙縫中吐出一個模糊發音。瞬間,一圈無形的聲波以他圍中心緩緩席卷而出,那砸下的錘身被那聲波一掃而過,刹時如飛灰般逐漸分解破碎,連那晶瑩的手臂都浮現出絲絲裂痕。
漫天的陰風更是被震得四散而開,不知去向。
“大日真言。”何坤二人一聲驚呼,臉色陰晴不定的望著中央的金大海。
“都去死吧。”金大海一聲冷笑,手掌一翻霎時閃現在何坤背後,並指成劍,朝對方的後腦刺去。後者也是反應極快,身影爆退,身下的骨魔頓時噴出一團腥臭的惡氣,替他擋了下來。然而,雖躲過了致命一擊,那金大海的指尖卻迸射出一抹銀光,刺進了他的心窩。
噗!
何坤吐出一口血箭,麵色蒼白如紙,心有餘悸的瞅眼金大海,不惜以失去骨魔為代價,命令骨魔死死糾纏住那道身影,繼而遁向天際。遠處的張青陽見狀,也是牙齦緊咬,旋即盯了眼已經將骨魔打爆,就要脫身的金大海,心有不甘的消失在天邊。
身後,百米骨魔一點點的消逝在空中,不斷融化,金大海望著何坤二人逃竄的方向,神情不屑:“垃圾貨色。”
嗖!
哪想,就在他鬆懈的這一刻,一道驚天的劍芒自數十裏外的方向激射而起,猶如一條銀龍橫貫長空,瞬間斬下了他握著遲奸的右臂。隨之,一縷風勢接踵而起,帶著他那條掉落的臂膀,飛向遠方,速度快的不可思議,當他回過神來時,手臂和遲奸早已自視野當中消失不見。
金大海靜立虛空,用手捂著不斷滴血的斷臂,目光複雜的瞧眼劍光破空而起的地方,一聲輕歎後,轉身離開。
………
砰!
沒了束縛,遲奸的身軀恢複了原本大小,如爛肉一般跌落在了一處沼澤旁的灌木叢中,陪著他從空中掉落的還有那金大海的手臂。
遲奸口幹舌燥,嘴唇發裂,眼中泛黑,這種糟糕的感受幾乎讓他再一次感覺到了生機欲斷時的痛苦。他從未想過,進入小羅天後,自己會遭受如此磨難,當一個人擁有與自身實力不相符的好處時,必將受到一些人的覬覦。
此時,他那遊走在天上的意念,已經變得十分脆弱,在承受住了萬千攻擊後,原本還有些凝實的意念,已如薄冰般,一觸即破。
剛剛的戰鬥他雖然一直被金大海抓在手裏,但最後的那道驚豔劍芒他卻是看了個真切,很明顯是有人救下了自己,至於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眼下也不是尋思這個的時候…
在將意念控製到一個相對安全的空域後,遲奸事不宜遲,立刻沉思入定,在天上那無形的神念之海中,一點點的磨練著自己的意念,以求一尺立足之地。
遲奸不知道的是,當他將自己的名字留在補天碑上時,整個小羅天的弟子,都會同一時間感應到他在門中的信息。
……
某地,一名身穿黃衣的男子,閉目盤膝坐在一塊巨石之上,冷冽的大風將他的衣衫刮的扇扇作響,卻絲毫影響不了他散發出的那種安逸平和的氣息。
宛若頑石一般,靜靜的立於風中,任其捶打…
男子的膝上橫有一劍,劍名無始,長四尺,寬半指,劍身雪白輕盈,在這狂風中微微輕顫,傳出隱約的輕吟之聲,始而不衰,靈動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