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碑,是大小羅天最為關鍵的地方,隻有將姓名刻錄在了石碑之上,才算是真正的成為了門中子弟。
麵前的補天碑高十丈,寬九尺,碑身上吞吐著一層蒙蒙青光,不斷閃現出一層層密密麻麻的規則圖紋。遲奸站在碑下,發現有無數的蠅頭小字已印在了碑身上,隨著那青芒不停的流轉著,那是門中每一個弟子的姓名。
“我雖然答應你父母會好生待你,但接下來的生活就要靠你自己了,如果你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到的話,談何在宇宙中立足。”雲飛揚站在遲奸身後,輕聲道:“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這碑上刻下你的名字,然後在這小羅天上尋個兒地,安頓下來。”
“什麽意思?”遲奸有些糊塗。
“你以為宗門這麽好進?每一個新進的弟子,無論是真傳還是內門,都必須靠自己的力量,在這小羅天生存下去,宗門不提供任何幫助,也就是說你要自己找地方在這星球上落腳,隻有你真正的生存了下來,才能開始接受宗門的培養。當然,你也可以把這當做是優勝劣汰的過程,因為宗門隻需要強者。”雲飛揚見遲奸麵無表情,將一顆映像石晶和一瓶未知藥劑丟了過來,“這是門中最頂級的幾篇功法,你選一種合適的修煉吧。另外,喝下這瓶藥劑,把境界提升到行星級。”
事已至此,遲奸知道自己再問什麽也沒用了,隻有沉默的接了過來。
“這顆星球的每一寸土地都由各個弟子掌管,你要想落腳,隻有倆種辦法。”雲飛揚淡淡道:“第一種就是甘願做某個強大子弟的下人,另一種辦法就是,直接將土地的掌管者殺死。”話罷,又有意無意的喃喃著:“真傳子弟給別人做侍子,也算是一大奇事了。”
遲奸深呼吸一口氣,他現在才發現,自己這個無良師傅說到底也不是啥好人。
“哦,對了!門中的真傳弟子都必須身穿黃袍,內門則是青衣。”雲飛揚看眼遲奸身上剛剛領到的黃衫,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在刻上自己的名字前,我勸你最好把自己的實力再鞏固一下。”道完,人已消失在了天邊。
遲奸看著手上的倆樣東西,又抬頭瞅眼頭頂的天空上,那由無數神念交織在一起,所形成的灰暗蒼穹,風雷鼓動的雲霄間,帶給人一種沉重的壓力。
遲奸的麵容逐漸露出一抹堅定,緊接,竟立馬原地練起了雲羅化形。他很清楚,雲飛揚不會無故放矢,既然說讓他穩固好實力,自然有一番用意。
一襲黃衣的遲奸在石碑下,不停的竄動著,猶如一隻黃色蝴蝶,在地麵上左右翻飛。
光陰一點點的流逝著,遲奸就仿佛不知疲倦一樣,每天除了練習雲羅化形,還要兼顧修煉風神訣與精神引導術,這三樣功法,是他現如今實力的根本。
風停雨落,冷熱交替。
日複一日,枯燥的修煉絲毫沒有磨滅遲奸的意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補天碑下煉了多久,隻知道自己每天睜開雙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修煉,修煉,再修煉。
期間,雲飛揚也來過幾次,但見遲奸全身心的沉入修煉當中,也沒有打擾他,默默的離開了。
這一天,遲奸向往常一樣在修煉著已經趨於小成的雲羅化形,拳影揮灑間,隱約能看到龍蛇草蟒咆哮而出,強大的氣勢在虛空中連連響起一聲聲音爆,武姿非凡。
忽然,遲奸停下了動作,轉頭朝百米外一小片稀疏的枯樹林望去,一名和他一樣身穿一襲黃衣的男子,正站在那裏靜靜的望著他。遲奸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來的,如果不是剛剛眼角的餘光瞟到了對方的身影,他根本就不知道這石碑下還站著另外一人。
對方如果心存惡意,他根本無從察覺,一念至此,遲奸就是一陣心寒。
那人見遲奸發現了自己,纖細的眉毛輕輕一皺,緊接如一團水光般在虛空掀起圈圈漣漪,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觀對方沒有惡意,遲奸眼睛一眯,再次修煉起來。
一天天的過去,高大的石碑下,始終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在不停的打著老拳,或是入定沉思。
………
“此人就是新進的真傳弟子?”
“哼,你知道什麽?聽說此子不僅貴為真傳,更是排列第三十七位。”
“怎麽可能,他才彗星級而已,還沒我的掌燈小童厲害。”
“這你就不清楚了吧?我聽我師傅說,此子身懷大氣運,對我小羅天十分重要。”
“大氣運?難道和曹然師兄一樣,擁有一脈尊魂?”
遲奸盤坐在地,耳中聽著身前這五六個內門青衣交頭接耳的討論著自己,言語中充滿了諷刺和驚訝,但更多的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藐視。即便是這幾人當中氣息最弱的一人,給他帶來的那種危險感,都絲毫不亞於遲陵山。
這就是真正的宇宙勢力和星球土著的天壤之別…
這已經是近三個月來的第九波人了,最近不知為何,來這補天碑的門中弟子突然間多了起來。
雖然幾個人就在身前明目張膽的交談著和自己有關的話題,但遲奸早就習以為常了,幾乎每一個來到這石碑下的人,見到他這張陌生的麵孔,而且又穿著代表真傳身份的黃袍,都會猜測一番。
“很好,又升了一位。”一名內門弟子望著石碑上閃爍著自己姓名的文字朝上方移動了一點,臉上現過一絲興奮,而後望著遠處盤坐在地的遲奸,冷笑道:“你最好一輩子都別把名字刻在碑上,不然你不僅會丟掉真傳弟子的身份,恐怕連命也會丟掉。”
“什麽意思?”遲奸睜開雙眼,冷眼相望。
“看你一臉的疑惑,應該還不知道。”男子一聲冷笑,“我就告訴你好了,隻要你將名字刻在這石碑上,你本身的神念就會出現在天空上,與其他人的意念發生碰撞,而一旦你的神念隕滅,你就會人死如燈滅。你真傳弟子的身份,也會被其他修為高深的人奪去。”言畢,又道:“這裏的每個人都是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你以為最近為什麽補天碑下熱鬧了起來。其實,就是因為你。”
“因為我?”遲奸眉頭一皺。
“一旦你將名字刻在了石碑上,也就代表你成為了門中弟子,有了參加這場遊戲的資格。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殺了你,取得真傳弟子的身份,這是大小羅天傳承數千年不變的規矩,即使是雲長老到時候也無話可說。”男子冷冷一笑。
“為什麽和我說這些?”遲奸聽罷,餘光看了看周圍,果然發現不少弟子雖看似在交頭接耳的聊著天或做著事,但眼角的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
“因為就算我說了,以你的實力也改變不了什麽。”男子一聲冷哼,轉身走向遠處。
遲奸聽過這一席話,很想就此離開,但卻又感到無奈,因為就算他逃到別處,最終都會回到這補天碑下,刻上自己的名字。隻要這些人呆在石碑下,他就永遠無法擺脫被殺的厄運。
有的時候,舞台越大,隨之而來的凶險,也更勝之前……
平定了心中的思緒,遲奸也不管這些人在此地要待到什麽時候,自顧自的閉目打坐。周圍的一群青衣子弟見他不動如山的模樣,眼中均是閃過一抹寒芒。
天色陰暗轉換,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遲奸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仍就在石碑下修煉著幾種功法。有的時候雨幕降臨,那些內門的人也陪著他靜立雨中,無論是嚴寒酷暑,什麽樣的天氣,都不曾移動過半分身位。
數個月後,午時。
一團朦朧的光影罩在遲奸身上,將他不斷變化的身姿映襯的威風凜凜,一條條凶悍的龍蛇虎獸自他周身奔行而出,恍若雷霆,將方圓百丈的虛空緊緊罩住,形成一副百獸而舞的奇異畫麵。
赫然,遲奸雙拳一收,停下了身形,眸中迸射著燦燦精光。
“終於大成了。”一聲輕歎,遲奸內心隱隱有些激動,不分晝夜的修煉,耗費了無數時日,終於將這雲羅化形修成正果,風神訣也已歸於圓滿,而精神引導術更開辟出了下身的湧泉穴,使得一層薄弱的念力附於體表之上,靈動十足。
“果然,壓力才是動力。”遲奸屏氣凝神,目光冰冷的望著不遠處那群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的內門青衣,握緊了拳頭。休息了小片刻後,遲奸將雲飛揚交給自己的那瓶藥劑喝了下去,隨即沒用多久,丹田中彌漫的星元,就在這股外力的作用下,凝縮成一顆顆豆粒般大小的星光,匯聚成一小片星雲,在不停的旋轉著。
每每旋轉,都會噴湧出大量的星元,流過四肢百骸,十分溫暖。
正是突破到了行星級。
而此時,遲奸的頭發已由剛進門時的短發,滋長到了過腰長發,果然時間如流水,一晃即過。
一眾青衣人察覺到遲奸有所增強的氣勢,神情絲毫沒有改變,仍就如當初一般,充滿了藐視和嘲笑……
遲奸緩緩起身,抬頭瞅著起立在前方的補天碑,心思恍然,原來不知不覺間,距離他來到這小羅天,已整整過去了三年時間。而整整三年,他才算是有資格真正的邁入小羅天這個宗門。
無懼周圍掃視而來的目光,遲奸波瀾不驚的向石碑一步步走去,他要在那上麵寫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