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中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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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趙蓮兒對自己一笑,賈秀眼眸更亮,便把手裏的荷包朝著她更遞近些,嘴裏說:“拿著,別客氣。”

“那……那多謝了。”趙蓮兒是個大方的姑娘,便接了那荷包。一旁的張氏也忙向賈秀道謝。

賈秀忙擺手,有些靦腆地說:“不值什麽的。”

眾人又說了會兒話,就說到怎麽處理外頭的吳奎三人。張誠就說:“要不把這三人送去見官,告他們一個入室綁人之罪。”

又指著趙蓮兒的脖頸說:“現如今我外侄女兒的脖子上還有傷痕,不怕告不了他。”

賈維摸了摸下巴道:“也行,那我們就即刻寫了狀子去縣衙裏告那幾個歹人。”

接下來張誠等人說幹就幹,讓張氏找了紙筆來寫了狀子,一行人出來押了吳奎等人去吳縣的縣衙裏告狀。縣官龐誌接了狀子開堂審了吳奎,最後將三人各打了二十板子了事。吳奎等人回去後,張氏買了些酒菜來招待哥哥張誠以及賈維等人。

吃完酒後,張誠親自送走了賈維父子,並邀請他們改日再聚。接下來他在吳縣把自己的那一船絲賣了,又親自上趙大郎家裏找到他,把前幾日趙二郎家的事對他說了,最後說:“要是你家裏頭的那惡毒婦人再聯合外人算計我弟妹,她們要是有什麽事,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不要也要找她們算賬!”

張誠上門兒的時候,吳氏和劉氏都不敢出來,隻是躲到後麵一聲兒都不敢坑。她們兩個也知道了吳奎被張誠等打了還告了官挨了板子的事,又怕這官司牽連到她們兩個身上,要是也被抓到縣衙大堂去脫了褲子打板子,那就什麽臉都丟盡了。

不過好在當時張誠等人告的是吳奎,而吳奎也沒把張氏和劉氏牽連出來,她們才躲過了這一劫。

趙大郎成日家在外頭鐵匠鋪裏打鐵掙錢,屋裏這些兒事他還真不知道。因此聽了張誠的話後氣得不行,連連給他道歉,說一定要好好收拾自己老婆,並保證說再也不會讓她到弟妹那邊去搗亂。張誠得了他的保證便也不再追究返身回去了。

等張誠一走,趙大郎把門兒一關,回身就怒氣衝衝地去找吳氏問是怎麽回事。吳氏自然是把劉氏推出來跟他說話,見了自己老娘,就跟以往一樣,他一拳狠狠打出也是打到了棉花團上,發不起來火,較不得真兒。再說了趙大郎又哪敢跟自己的娘叫板兒。所以在劉氏的另一番說辭下,趙大郎信了,此事就又是不了了之。

這事過去後,吳氏就對劉氏恨恨地說:“那一對兒賤人別得意,那張誠是在昆山討生活,來這裏瞧她妹子,過幾日總要走的。等他走了後,咱們再找她們算賬。所謂遠水解不了近火,我看到時候那張誠還能管到她們,她們還有這麽好運?那時節新張舊賬,連本兒一起收回來!”

劉氏也重重地點頭稱是。

還別說,給吳氏說準了,張誠到吳縣來賣完絲,在自己妹子這裏住了幾日便要回昆山去。臨行之前,他把賈維父子請來,讓他們在他走後能幫著看顧著張氏母女,賈維父子答應了。賈秀還專門帶趙蓮兒去認了門兒,也就是在吳縣城裏的致仕回鄉的原先朝廷三品大員愈洪的府邸,又跟門上的小廝打了招呼,說如果以後看見趙蓮兒來找,就帶她進去找人。

那些看門的小廝平日和賈秀耍得好,便都應了。因此等張誠走後,賈維父子和張氏母女就常有來往,越走越近了。賈維在三年前死了渾家,如今並未娶妻,見張氏賢惠又容貌出色,就動了求娶之意,往張氏這裏走得越發勤了。

倏忽春去秋來,這一日是中秋佳節,張氏請了賈家父子來家吃酒共度中秋。因為晚間俞府要設宴,賈家的戲班子要唱戲,所以這酒席就定的是中午。酒足飯飽後,賈維就提議讓張氏母女隨著他們一起進俞府去,混在戲班子裏頭,可以聽戲。江南的百姓不論貧富都是愛聽戲的,素日隻聽到賈維父子說起他們的戲班,倒沒有真的聽過,所以賈維這一提議,張氏母女便也動了心。收拾了屋子,將屋子一把小鎖,院子一把大鎖給鎖了,隨著賈維父子兩人果真進了俞府,被安排在戲班子的後台坐著,看唱戲的角兒們裝扮上台唱起來。

那時候隻有官宦人家才養得起戲班,且這家班裏頭的戲曲和外頭平常百姓看的又不一樣。市井小民們聽得多半是小曲或者是插科打諢的戲文,而官宦之家唱得戲就要高雅得多。一般也就是笛簫伴奏,唱戲的角兒們在臨水的戲台上徐徐唱來,秋風送爽,桂樹飄香,冰輪高掛,十分風雅。張氏母女雖然混在戲班裏頭,但從後方斜著看過去一樣能看見石船摸樣的戲台上那唱戲的角兒們是如何唱念做打的。

趙蓮兒驚奇地發現戲班裏,除了吹笛和簫以及笙的是男子,其餘十來個唱戲的角兒都是個她年紀相仿的女子。在戲台上有女子扮成男子的摸樣和女角兒對戲,那扮成男子的女孩兒看起格外俊美,讓人被那優美的戲文唱詞伴著絲竹之聲迷住之餘,眼睛也被台上的人兒所吸引,黏住了,根本轉不開眼去。這就是一場聽覺和視覺的盛宴,她甫一接觸,便完全淪陷了。

這半年來她和賈秀走得近,那賈秀笛子吹得極好,是這班子裏的笛師,偶爾去趙蓮兒家裏,也吹過笛子給她聽,且對趙蓮兒有愛慕之意,隻是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今兒晚上俞府擺家宴,闔府的人共度中秋,賈秀便在戲班子後頭吹笛子伴奏。在吹笛的間隙,他忍不住去看坐在不遠處的趙蓮兒,見她兩手托著腮,遠遠望著戲台上的班子裏的兩角兒在唱戲,那神情是完全沉醉其中的樣子,不覺微微一笑。但隨即又有點兒吃味兒,見那丫頭看都不往自己這裏看一眼,按理說今兒晚上唱戲自己這笛師也很瀟灑呀,一支曲笛在手,把那曲子吹得那樣美。可她呢,兩隻美目卻緊緊地盯著台上的那兩人,特別是由賈春所扮的範蠡。今兒這一出戲是演得《浣紗記》,看得出來,趙蓮兒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

想到這個,賈秀不免想該不是趙蓮兒認為賈春真是男子吧?這樣俊美無雙的男子吸引女孩兒也是自然。說起這賈春,她是賈秀的遠房親戚,今年十五歲,隻比賈秀小一歲多,自小被送到戲班裏學戲,她的男子扮相是很令看戲的女子們著迷的。比如眼前除了趙蓮兒以外,在臨水戲台對麵的俞府內宅中的婦人和小姐們也是看著賈春不轉眼呢。

這邊廂趙蓮兒和張氏在俞府賞月聽戲,那邊在秦府裏頭也是在開宴賞月聽曲。秦府因為是商戶人家,所以請來的班子就是插科打諢唱小曲兒的圖一樂而已。自從趙梅兒進了秦府被分到了大小姐秦惠平屋裏服侍,差不多半年過去,儼然已經成了秦惠平最寵愛的侍婢,在秦府下人心裏頭她成了又一個侍春。

秦惠平素日隻要在府裏頭,不論在哪裏都要帶上趙梅兒,對她的賞賜也很厚。其實趙梅兒是不想這樣越過以前在大小姐屋子裏頭服侍的侍秋等人占了先的,可是大小姐非要另眼相看她也拒絕不了。

和大小姐半年多處下來,兩個人已經十分的親密。每日秦惠平睡下和早晨醒來,她指定了要看到的人必須是趙梅兒,而趙梅兒也心甘情願地服侍她。晚上在她屋子裏最常值夜的是她,常常兩個人說些閑話到很晚。

因為秦惠平走到哪裏都喜歡把趙梅兒帶在身邊,這就讓近身服侍的事情其她屋子裏的丫鬟根本插不上手。按理說這為奴為婢的人能偷懶又不少工錢那不挺好的麽。不過輪到秦大小姐這裏,她屋子裏頭的大丫鬟們卻不這樣想。主要是因為要是不能在她跟前貼身伺候,便不能和秦大姐親近,在外頭人看來倒像是失了寵一樣。這會讓她們覺得沒臉。

原先的侍夏等三個丫鬟隻剩下端茶送水的份兒,日子久了,就算她們品性不壞,也因為嫉妒對她都十分不滿起來。不過礙著大小姐,眾人都隻能敢怒不敢言,隻在私下裏說她的壞話。

今日秦府設家宴是在前頭二進院的大花廳裏,人倒是來得齊。除了秦達祖和他的正室夫人杜氏以外,還有三房妾氏,按照跟他的日子的長短分別是姨娘侯氏,馮氏,還有周氏。剩下的就是大小姐秦惠平。自從趙蓮兒進了秦府後,還沒有看到這府裏頭的主子這樣齊聚一堂過。說起來奇怪,秦府這些主子們的生辰都是在過了八月十五後才開始陸續過,從秦老爺開始,到秦大小姐最後結束。這半年來沒有什麽生辰,除了端午節,趙蓮兒跟著秦惠平去了趟玉堂院看到了秦府老爺和夫人,以及周姨娘和侯姨娘,那生病沒有趣赴宴的馮姨娘卻是沒有看到。還是後來進了伏天,有一天傍晚陪著大小姐在後花園的池子邊散,才見到病美人兒馮姨娘。

不過見到這些主子頭一回聚齊了沒讓趙梅兒驚到,而看到了周姨娘身邊伺立的趙桂兒卻讓她驚到了。她其實在趙桂兒進府後,也托人去打聽過她分到了哪裏,後來別人回來說趙桂兒分到了外頭的大廚房,她也想去瞧她,問一問她為何也進到了秦府中為奴為婢。不過,她是內宅秦大小姐府裏頭的一等大

丫鬟,去廚房什麽的自然是輪不到她出麵。平時秦大小姐又把她帶在身邊兒須臾不離,她竟是一回也沒去成大廚房見趙桂兒。今晚見到了立在周姨娘身邊兒的趙桂兒,她自是想找她說一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