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峰好不容易將孫兒哄睡了,便對著旁邊不知何時睜開眼睛,懶洋洋一動不動的翼虎頷首示意,緊接著將單薄、破爛的外袍脫了下來,鋪在地上,將熟睡的孫兒放在上麵。
這處空間溫度適宜,溫暖舒適,比起血山礦那透風的土屋要好太多,也不擔心會感染風寒。
邵峰望了望翼虎,見它雖然雙眸中有高傲之色,但一直溫馴不動,便知它是這小師侄的契約獸,不會傷人。
遂說道:“小師侄,阿容睡著了,你讓我出來吧,這閭山我很熟悉。”
“也好。”溫如玉想了一下,便答應了——就算遇到危險了,再把人送回空間也不遲。
魂力一動,邵峰又出現在了麵前。
邵峰乍一聞到山林之氣,忍不住喟歎了一聲。在血山礦待久了,那裏盡是汙濁的空氣,礦洞裏暗無天日,塵土不散,五髒六腑都仿佛被塵埃彌漫,連呼吸都是累的。
而這裏的草木清靈,氣息著實令人懷念。
邵峰扶著麵前的一棵大樹,站了片刻,方才說道:“溫煊被派來采的藥,是迷穀草。迷穀草生在閭山的螣蛇洞窟中,溫煊拿著簡陋的地圖,不出意外,走的應該是這個方向。”
螣蛇不是靈獸,而是普通野獸,它們嗜好迷穀草,因此整個閭山的迷穀草都被它們搬進了蛇窟之中。
東天隻餘一星,天蒙蒙欲亮。
閭山隻有方圓半裏大小,地方實際上甚小,而螣蛇洞窟在山上最深處。邵峰憑著腦海裏的記憶,帶著溫如玉,很快找到螣蛇洞窟所在的地方。
洞口長滿雜草的山脈,這些比人還要高的雜草裏麵隱藏著一個洞口。
邵峰說道:“千萬要小心點,因為迷障陣的存在,閭山上幾乎沒有靈獸。但這些個野獸們各個實力不差,尤其是螣蛇,它的毒比五品毒玉還要難解。除了尊階修士的領域之力能夠抵抗,尊階以下萬要當心!”
其實,邵峰內心裏覺得溫煊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自己沒有修為,但熟悉地形,來到這裏還好歹有一絲生機。
可溫煊手裏就隻有一個岷城人隨手就能拿出來的不怎麽真切的地圖。那上麵畫的隻有簡易的線條,除了最簡單的標記外,危險之地一概未畫。
況且,遇上了螣蛇,沒有驅蛇玉,就算是君階、宗階修士也不一定能逃掉。從前他每次來這閭山,對這幫劇毒之物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大意。
畢竟,一旦修士被迷障陣迷惑,這些山林中的野獸,就會成為真正的主宰。如今十幾天都過去了,人還未回到血山礦,可見……
溫如玉聞言,心裏愈發焦急。
螣蛇她也知道,對於它的毒性,更是再了解不過。此刻,還未進入蛇窟,她已經聽得到那數目不明的螣蛇們發出的“嘶嘶”的聲音,雖然很細微,卻是一聲接一聲,聽得人寒毛直豎,毛骨悚然。
“邵師叔,你先進去吧,我一人足以。”溫如玉說道。
邵峰搖頭,說道:“不,這蛇窟我進來過,再說了這地方不能用靈力跟魂力,你跟我也沒什麽區別。”
“主人,我也去看看。”白翼從魂玉空間中一閃而出,身形縮小,扇動著小翅膀朝前麵飛去。
溫如玉和邵峰也快速跟上,蛇窟幽深而黑暗,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才踏進去沒幾步,溫如玉便莫名打了個寒顫——當真正看到這處螣蛇的洞窟時,她瞳孔一縮。一瞬間,隻感覺從頭冷到了腳底,寒毛都倒豎了起來,一股森冷的寒意彌漫開。
目光所到之處,到處都是螣蛇,密密麻麻盤踞在洞穴裏,每一條都色彩斑斕,長短不一,有的長達數丈,有的隻有幾寸,但都是如成人男子大拇指一般粗細。
一眼望去,至少有成千上萬條,它們全部纏繞在一起。當察覺到有其他生靈闖入,皆躁動起來。
“嘶嘶!”
溫如玉即使見過再強的靈獸、魂獸,也忍不住身形微微抖了一下,忍不住想要後退。
“邵師叔,這?”溫如玉反應過來,飛快地將兩人一獸收入空間,疑惑問道。
這麽多螣蛇,阿煊根本不可能進來!
邵峰苦笑道:“我忘記說了,如今是春三月,螣蛇交.配季節。秋冬時,這幫家夥都縮在蛇窟深處一動不動,現在不同了,它們都在蛇窟口活動。”
溫如玉也是一怔:“那我弟弟……”
邵峰說道:“你我來時,已經看到了,外麵並無他的蹤跡。那隻有這一處地方……螣蛇之毒一旦沾上,不出六個時辰,就會身亡。你還要繼續找下去嗎?”
螣蛇以迷穀草為食,素來不主動攻擊其他人族或者獸族,但一旦洞窟被入侵,它們就會將積攢在牙根多年的毒,全部咬出來。
“是!”溫如玉堅定道。無論如何,她都要找到弟弟。
目光落在空間堆放的一柄長劍時,她抬手一招,提劍而出,再次回到了蛇窟。
此時,剛剛平複躁動的螣蛇群,發現入侵者的蹤跡,再一次瘋狂地扭動著身軀,吐著蛇信,向她奔來。
溫如玉揚手挽了一個劍花,眸光淩厲而堅定,一抹嗜血的殺意一閃而過。縱使不用靈力,隻憑劍術,她相信自己也能殺開一條血路來!
“主人,讓我來。”白翼也跟著出來,道:“這裏的陣法,對我好像沒用。”
迷障陣是針對人族尊階、獸族六階以下的,白翼是七階,體內靈根成形,魂玉趨於圓潤,自然不受陣法影響。它出來後,運轉了靈力和魂力,並無察覺絲毫異樣。
白翼見溫如玉已然動手,再也不顧忌的開始廝殺,爪子隨便一抓,就撕碎了一條又一條的螣蛇。
白翼眨了眨幽藍色的眸子,倏地嘴巴一張,一團火焰猛地竄出。
衝在前麵的螣蛇,轉眼間就化為焦黑的蛇屍,肉香味充斥著整個洞穴。
那些螣蛇在看到白翼能夠吐火,眼裏露出驚恐,遲遲不敢再進攻,它們縱然沒有靈智,卻也本能地害怕著這個強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