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渾身抖得更厲害了,頭磕在地板上,嚇得一個字都不敢再說下去了。
“照顧宴寧是你的本職工作,現在宴寧出事了,自然是你的失職。我們顧家留不下這樣的人。”
此時,她氣的粉臉通紅,轉身對顧鴻鷹說道。
“鴻鷹,你倒是發話啊,我們要這種沒用的人做什麽?”
顧鴻鷹沉著臉,右手扶著那隻龍頭拐,氣勢威嚴。
“趕出顧家,永不續用。”
他說了這麽八個字,像是下了聖旨一樣。
女傭神色反倒輕鬆了很多,留下來會死的更慘。
“謝老爺,謝老爺。”
女傭連連磕頭,從地上爬起來就要走。
這時,黎淵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擋住了她的路。
女傭自然明白什麽意思,嚇得又不敢動了。
“我說可以了嗎?”
顧北辭發話了,晦暗的黑眸冷寒十足,像是要把人埋葬似的。
“顧北辭,你這是要和我對著幹,是吧?”
顧鴻鷹發火了,龍頭拐敲著地板咚咚響。
“這個家現在我是家主。”他冷言說道。
“你別以為我老了就不管用了,我告訴你,隻要我顧某跺跺腳,整個帝都都得震三震。”
“現在的帝都不是當年的帝都!”
他的意思很明白,顧鴻鷹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顧北辭傲然站在那裏,絲毫沒被他的氣勢震懾到。
對於他這種帶威脅的話,顧北辭自小聽多了。
顧北辭把目光轉向女傭,目光如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她:“我問你,宴寧吃了什麽?”
“老夫人……”
女傭垂著頭,雙手緊緊地擰著衣角。
“說!”
顧北辭隻吐出一個字,卻淩厲無比。
女傭嚇得一哆嗦,也管不得許多了。
“老夫人給小少爺喝了可樂。”
可樂?
雖然因為宴寧自小體質虛弱,很少讓他喝那些東西,但偶爾喝一次也不至於發燒啊。
江翡翠一臉無辜,委屈的幾乎要哭起來。
她蹲下來,頭幾乎要趴在顧鴻鷹腿上,嗲嗲地撒嬌:“鴻鷹,你說說,這幾年我都沒有見到宴寧,好不容易見到了,給他喝點可樂怎麽了?”
顧鴻鷹沒有說話。
氣氛異常的壓抑,房間內靜的隻能聽見呼吸聲。
“再說了,宴寧那孩子也太可憐了,連可樂都沒喝過。就是一般人家,都喝過呢,我們家的孩子卻連可樂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
江翡翠一改剛才的囂張氣焰,一臉掩飾不住的深情。
顧鴻鷹繃著臉:“可樂不能喝嗎?”
一時,顧北辭也有些語噎,照理來講,可樂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他抬眸,目光定睛在江翡翠身上。
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
“可樂當然沒問題,但我想知道僅僅隻有可樂嗎?”
一直沒說話的江錦言冷冷開口了。
看宴寧的情況,絕對不是隻喝了可樂這麽簡單的事情。
顧北辭又把目光轉向了女傭。
“還有巧克力!”
女傭的聲音仿若蚊蠅,低到幾乎聽不見。
不知什麽時候,江翡翠的臉已經紅了,聲音卻更大了些,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彰顯自己的氣勢,顯示自己更無辜。
“是啊,巧克力,怎麽了?我從國外專門給宴寧帶過來的最好吃的巧克力。難道我做長輩的給小輩吃塊巧克力不行嗎?”
巧克力也是孩子喜歡吃的甜食,怎麽聽都沒什麽問題。
到此,江錦言竟笑了。
她笑得如此凜然,那麽透徹,仿若穿過黑暗的一道光。
“怎樣?”
顧北辭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看她表情,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裏麵一定有蹊蹺。
江錦言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直盯著江翡翠,似乎要把她看透似的。
“老夫人說得真動聽啊,但我想老夫人不會不明白,不管國外還是國內,任何口味的巧克力都屬於高糖高熱量高脂肪的食品。”
這還用說,是個人都明白整個道理,但問題是,巧克力不是好吃嘛。
江錦言冷冷一笑,帶著些微的嘲諷。
“當然,單獨吃巧克力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關鍵是搭配可樂就不一樣了。可樂也是高糖分飲料,所以和巧克力搭配就會積食。”
她轉身看了一眼**的顧宴寧。
顧宴寧已經口服了特效藥,體溫漸漸降了下去,臉色也紅潤了一些,不過依舊冷汗不止,看起來惹人憐愛。
“尤其是像宴寧這樣的脾胃虛寒的體質,根本吃不得這樣的東西,何況是兩樣疊加,不生病才怪呢。”
“那也不能怪我啊,我也是好意。我又不是學醫的,怎麽會知道那些道理。”
到這個時候,江翡翠索性豁了出去,強自狡辯。
江錦言冷笑:“老夫人說什麽話,這和學醫有什麽關係,應該是基本常識吧?”
“那也不是誰都能明白這個道理的啊。”
江翡翠感覺氣場不太對,隻好再次轉向顧鴻鷹求救。
“鴻鷹,你聽聽,她這麽說,好像是我故意要害宴寧似的。”
說著,她的眼眶一紅,淚水就滾了下來,大有我見猶憐的感覺。
“你說我這麽大一個人了,又是顧家的老夫人,一番好心卻成了惡意。這要傳出去,不說我身分低,掉份兒,倒說鴻鷹你沒麵子,壓不住下麵人似的。”
她這麽一拱火,顧鴻鷹果然火冒三丈。
“一派胡言!你算什麽東西,我顧家還輪不到你來說話!”
顧鴻鷹咆哮起來,聲音大的幾乎要把房頂戳個窟窿。
“她是我請來的人!誰敢對她說個不字,別說我顧北辭不給他臉!”
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他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
偌大一個帝都,顧北辭何嚐給過別人臉麵,想做直接做就是了,一句話的事兒。
顧北辭淩然走來,站在江錦言身邊。
顧鴻鷹氣的鼻子都歪了,憤然起身:“顧北辭,你是在說給我聽了?”
眼見一場家庭內戰即將開始。
所有人都嚇得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被這場颶風卷進去。
江錦言又笑了,笑得風淡雲清,卻帶著森森的冷意。
“老夫人自然不明白那些,但我就不一樣了。比如隨便豆腐裏加點蜂蜜,吃起來甜甜的,倒不至於死……”
她淩然把目光轉向江翡翠:“變成聾子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