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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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來道祖,薛清這才想起他的種種神通本事。
鴻鈞道祖是上清他們三兄弟共同的師父,除了上清兄弟幾人,他還有其他好幾個弟子,也都是厲害人物,他自己的本事,便由此可見一斑。實際上他早已超脫了一個“修行者”的範疇,成為了天道,掌管世界規則,他的意思,那才是真正的天意。
這樣的一個人物,被他抹去了記憶,估計是回不來了。聖人之下,皆為螻蟻,聖人也就隻是和螻蟻差不多的級別罷了,誰能違抗天道呢。薛清也隻好歎了口氣,先弄明白晨暄的事情好了。他朝晨暄擺了擺手說:“那就算了。你……你繼續說你的事情。”
晨暄帶著同情看了薛清一眼,也不再提剛才的事,隻接著說道:“總之,是因過去的某些事端,九尾狐族遺留的一分支惹上了災禍,天將業力,且又因違背了聖人之意,惡了妖族聖人女媧娘娘,又因此與西方聖人準提佛母結下因果。為了結因果,準提聖人要殺滅整個九尾狐族,追殺我這小侄兒。女媧娘娘因之前之事,也不願庇佑我族。”
“是以你就逃到了人間界?”薛清看著晨暄,歎了口氣,“隻是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總還得想個別的法子。”
晨暄無奈道:“還能有什麽別的法子?幸好現在聖人們非逢大劫不得出三十三天外,那些佛教的嘍囉們我還應付得過來,就是麻煩些,才不得不躲避起來。”
說著,他又笑了,上下看了薛清一回,道:“不過你倒是特別。”
薛清撇了撇嘴:“你倒還有心思說玩笑話。在這人間界,原本就是靈氣稀薄,你不是聖人,不能從三十三天外吸收靈氣,又強自壓抑修為,裝作普通凡人模樣,不去找那些靈脈所在之處好好修行,再繼續這樣躲下去,必定還要法力衰退——就是如今,你瞧你現在,還有沒有舊時風光能耐?到時候佛門再來找你的麻煩,你又要怎麽辦?”
晨暄笑歎道:“唉,走一步是一步。我又不像你,溝通天地,推演天機,我也隻能看到現在對我來說最好的選擇。若是真到了走投無路之時,我大不了和他們拚個玉石俱焚。”
說著,他展開雙手,比劃了一下:“如今天地間聖位早已滿,哪裏還有我證道的可能?我也不指望自己能不死不滅,隻求眼下能活得肆意。一味小心謹慎,就是活千萬年又有什麽意思?還不如痛快幾年是幾年。”
薛清聽了,心中隱隱有所觸動,忍不住歎道:“你倒是看得開。隻是你現在,真覺得自己活得痛快?不也是一樣的藏頭露腳。”
晨暄一歎,道:“若是我自己,我就殺上西天去,管他誰死誰活呢?隻是……還有我那小侄兒呢,我是為了他……這也是我自己的意願,沒什麽不痛快的。”
隻是雖這樣說,晨暄眉間還是有些鬱鬱之色,薛清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說得彼此都有點鬱悶難過,便轉言道:“你護著的那隻狐狸崽子呢?也叫我瞧瞧。若不是他,準提也不見得就不願放過你,我瞧他巴不得能把你招攬到他那邊呢——你就是被那狐狸崽子拖累了。”
晨暄挑眉笑道:“那是我的侄兒,他父母雙亡之後,就等同於我的兒子了——這世上哪有父親賣了兒子得好處的?我等雖是妖族,也懂得什麽叫做情義。”
薛清又忍不住撇嘴,卻沒說話。
晨暄乃是先天之水,哪裏算是什麽妖族,本來就用不著這麽護著那狐狸崽子。
不過也正是他這麽有情有義,薛清才喜歡他,樂意和他結交。
收了方才布下的法訣,兩個人又重新走到陣營之中。
晨暄在軍隊裏官職竟然還不低,才一現身,就有個小兵跑過來,說是他的營帳已經搭建好了,請他進去。
朝那小兵點了點頭,晨暄走在前引路,兩人到了帳篷之中,一卷行李已經放在角落,晨暄從中取出了一個竹筒,小心翼翼地打開,就有一道白光從竹筒裏投射而出,落在地上,慢慢變大,最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隻長著好幾條尾巴的大白狐狸。
薛清看著那狐狸,眨巴眨巴眼睛,又看晨暄,訝然道:“這……這就是你那狐狸侄子?他多大歲數了?竟然還沒有化形?”
晨暄苦笑道:“人間界靈氣稀薄,哪能容易就得化形成人。這還是因我時常給他灌輸法力,這才瞧著好些。我又想著,即使要化形,總要讓修為有些基礎,築了道基再更進一步。不然化形了也不過地仙之流,和那些尋常妖精又有什麽區別了?愧對九尾狐的出身。”
一邊說,晨暄已經略微彎腰,伸手逗弄著那白狐狸玩。那大白狐狸體型看去像是後世薛清見過的藏獒一般大小,抬起前爪用兩隻後爪人立起來,衝晨暄一撲一撲地去抓他的手。
薛清看著他倆的互動,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總覺得晨暄和那白狐狸相處的時候,活似是主人和寵物狗。
滿麵慈愛地和那白狐狸玩了一陣,晨暄依依不舍地把它又收回那個竹筒裏,合上蓋子,歎了口氣:“真想離了此地,免得他繼續受這樣的罪。總這麽拘束在這竹筒裏,我也是十足心疼,隻是卻不敢讓旁人看見了他。”
他這麽一說,薛清才想起來,之前問了,可晨暄還沒回答,為什麽他要躲在秦始皇.軍中,便道:“你既是也不想在此久留,為什麽不幹脆離開?即便是在市井之中,也要好過在這軍中,不得自由,還要受人驅使。先時你不願歸順妖族天庭,不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你之前也說是為了你這狐狸侄子,在這裏他難道就不憋屈?你不如和我一起走吧。”
下了山,走了這一日,見識了現在的人間界別的地方,薛清才發現,之前他嫌棄長白山上靈氣稀薄,其實真是冤枉了長白山這塊地界。
對比上古洪荒,或者是三十三天外,長白山自然要說是靈氣稀薄。可是如今的人間界,乃至是西行去地仙界,都難找到能和長白山媲美的地方了——對於普通的生靈來說,這裏已經能稱得上是修行的天堂了。
薛清離開前已經在長白山留下了自己的印記,再加上本來就有的結界禁製,這塊地方已經是他的私人領地,他日後必然要回來繼續在此修行。他想著這人間界估計再難找到這麽好的地方了,特別是越向西南走,靈氣越發減少,汙穢之氣漸多,薛清還有些後悔下山了。
原本就是為了晨暄才下了山,不如現在把晨暄也拐到山上,一道修行也好。
晨暄把那竹筒小心放好,口中答道:“我豈是就願意受人驅使,實則我在這軍中,是有所圖謀。那帶軍之將手中有一顆靈珠,若是在先前那些時候,我自是不會看在眼裏,但現下我身無長物,那靈珠卻是成了難得之物。我想取了那靈珠,好給碧玄用。”
他頓了一頓,又道:“再者,你也知道人間界靈氣稀薄,碧玄修煉,總不能隻靠我給他灌輸靈氣,我就想了個取巧的法子,借助生靈之氣讓他修行。人族為萬物生靈之長,用來修煉最好不過,隻是我卻不能平白殺人給碧玄用,跟著軍隊……”
碧玄?就是那白毛綠眼的狐狸?薛清點了點頭,明白了沈暄為什麽一直停留在軍伍之中。原來是等著打仗操練,死人了他好收集靈氣。
雖然這法子並非正道,不過也無可厚非,薛清不理會,又道:“生靈之氣也就罷了,隻是你想要那靈珠,還要另尋辦法不成?那將軍不過是個凡人,軍中的修道士在你眼中還不值一提,你直接搶了,或是偷來,不就成了?”
晨暄道:“許是你沒仔細瞧?那將軍你可知他是什麽人?”
薛清徑自往旁邊床上一坐,道:“任憑他是什麽人,還能比你更強?你別是裝凡人時間太長了,竟真的把自己當成凡人了。”
這麽想著,薛清自己心裏自嘲一笑,他現在倒真是神仙心態了,反而晨暄這種應該更加無視凡人的,卻學會了重視人權,平等交換。
晨暄搖了搖頭,無視了他之前的話,歎道:“那位是當今人皇始皇帝嬴政長子,名叫扶蘇。他身上有人皇之氣,我可是不敢輕易傷了他,不然損傷了日後的人皇,可是一樁大禍。九尾狐族本來就業力纏身,要是我再招惹了人皇,可就真的要滅族了。”
聽見扶蘇的名字,薛清卻是一愣。
原來是公子扶蘇?之前自己還和他說過話呢,怎麽就沒注意看看他長什麽樣?
這可是有名的曆史人物,卻沒想到,遇見的第一個人類,就是這麽有名氣的人,真是榮幸——薛清自動忽略了被他一道指風彈飛的那個什麽道人,把扶蘇當作他遇見的第一個人。
“我觀那扶蘇大公子人品,日後也當是一朝明君,這秦朝氣運還要有些年頭。”晨暄一邊說,一邊朝上頭指了指,“人皇畢竟是天意所屬,輕易不敢冒犯。我也隻能和那扶蘇公子商量好了,替他做些事,換取那顆靈珠。”
薛清心知這位扶蘇公子十分倒黴,有做皇帝的本事,卻沒有做皇帝的命,不過此時倒還不好泄露天機。想了想,他自己身上也沒什麽可以代替那靈珠給晨暄的,不過……
“你若願意,我給你這侄兒輸送些法力,如何?隻是我身上如今也沒有什麽異材奇寶,不然倒可以煉製個法寶,權作給你那狐狸侄子的見麵禮。”薛清說著,心中覺得自己的法力要比那什麽靈珠好得多了,那可是直接從三十三天外吸取煉化的,純粹無比。
而且法力和靈氣還有所不同,靈氣或是靈力,隻是天地間自然形成的精華之氣,被吸收進去,還要修煉者自己煉化才能修成自己的,而法力就是這個“煉化”的結果。修道者使用法術,煉丹製器,用法力比借用靈氣得到的結果要好上不止一籌。如果薛清把自己的法力輸送給那白毛狐狸,等於是直接把他修煉的成果給了白毛狐狸,省了狐狸自己修煉。
晨暄聞言,有些意動,不過最終還是苦笑搖頭:“你也該知道,碧玄尚未化形,哪裏承受得了你的法力?就算得了你的幫助,化形渡劫,也是壞了根基,還是讓他自己修煉得好。”
一邊說,晨暄瞟了瞟外頭,薛清知道他是指白梨黑鴉那兩隻。摸了摸鼻子,薛清也不再提,隻道:“你要繼續跟著這扶蘇公子回鹹陽?你可知那始皇帝如今所為,倒行逆施,修仙問道,原本就不是他能奢求的。即便他是人皇,也必不能如願,反倒招惹業力。”
晨暄歎道:“我又如何不知?你放心,我也不會助他。公子扶蘇也並不知我身份來曆,他隻當我是普通凡人罷了,不會讓我去幫忙煉丹。今回他帶兵圍了你暫留的那座山,也隻是因為碰巧遇上了外出給皇帝招攬修士的那幾個方士,得他們求助,並不是特意前去冒犯。”
薛清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替那扶蘇公子說好話。怎麽,我沒有勸得動你和我一道離開,你卻想勸我也隨他一道到鹹陽去?”
看著晨暄低垂容顏,薛清歎道:“你就是太過重情義了。你在那扶蘇公子身邊才待了幾天?就這樣維護於他。他可是個凡人,又是人皇之子,日後免不了有些因果羈絆,你自己也說,本來就是為避禍才到了此間,還是少與他牽扯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