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鏡花蠱

“怎麽了？”韓福下意識地收住腳步，隨口問道，當發xiàn 眼前的女子正是自己苦苦尋找的蔣青青時，不由張大了嘴，“你……你是青青？”

“恩。”蔣青青點了點頭。

“這……怎麽可能？”韓福抬頭望去，就在蔣青青身後的花樹叢中，漫天紛飛的花雨之下依然俏生生地站著另一個蔣青青。

“那是錯覺。”蔣青青望了眼那片妖豔的花樹，緩緩道：“這是蠱苗中的聖物，鏡花蠱。據說此蠱為萬蠱之王，日食一蠱，在它瘴氣彌漫之處會長出高大絢麗的蠱花樹。這些花樹散播的花粉可以讓人產生十分強烈的錯覺，受蠱花迷惑之人的所思所想就會對應地在花叢中出現，情形十分真切，讓人沉迷其中、欲罷不能。”說到這，蔣青青的雪白的臉頰上閃過一絲羞紅。

“這樣神奇麽……”韓福輕歎道，轉眼望去，花叢中的蔣青青已然消失不見，唯有漫天的花瓣，依舊如雨點般飄落。

“這鏡花蠱靈異無比，十分難養，所以數量極少。據說每一隻鏡花蠱可以生出一棵蠱花樹，這裏蠱花樹密如春潮，恐怕不下千百吧。”蔣青青說話間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清秀的雙眼中透出畏懼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世間竟有如此龐大的蠱花樹群。

韓福輕輕握住蔣青青的手，微笑道：“沒事，隻要我們心中沒有雜念，這些鏡花蠱奈何我們不得。”

蔣青青望著韓福自信的笑臉，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膽氣也足了許多，猛地一點頭，道：“恩。我們快進去看看，說不定舒顏和聃子被困在裏麵了呢。”

兩人默契一笑，並肩攜手，往那片鏡花蠱樹叢走去。

韓聃很急，因為他被困在一片詭異的石陣中已經快有一個小時了。

他小時候很喜歡聽老人們說故事，特別是他們自己經lì 過的奇妙的事。韓聃長得乖巧，很討人喜歡，老人也喜歡翻出自己過去的事跡，雖說好漢不提當年勇，但那不代表好漢不願意提，老人們一般都是願意把自己過往輝煌的事跡說給後輩聽的。老苗子就是其中一位。

青苗寨子裏並不是沒有人能夠爬上千丈岩，隻是很少有人能從千丈岩上下來。這種險峰，下山要比上山難上更多，雖然上山已是十分不易。

老苗子上去過，因為他采了一些寨子裏傳說中隻有千丈岩上才有的靈藥，而且他也平安地回了寨子，雖然他後來十年都不曾再上山采藥，直到最後攀爬千丈岩不再回來。但是，他還是青苗寨子少有的驕傲。

韓聃曾經聽老苗子說過他的故事，當時有很多小孩坐在老苗子家的院子裏，但是沒有幾個人聽出了老苗子上山的路線，就算聽到了，也沒有多少小孩能夠清楚地記下來，而韓聃當時的記性很好，小時候記下來的事，長大了也不太容易忘掉。

這條路，就是老苗子當年上山的路，但是老苗子並沒有提起山道上會有這麽一堆亂石——一堆看似雜亂無章，卻又擁有詭異魔力的亂石。

韓聃就在這堆亂石中走了約摸一個小時。

石頭很大，有些如果搬到人家的庭院裏，每一塊都足夠做成非常氣派的假山。這些大石塊並不容易被推開，甚至連移動都難，所以韓聃隻能順著石塊的縫隙行走，就這樣在縫隙中穿梭了一個小時。

當聽到蔣青青說舒顏已經上了千丈岩，韓聃就急不可耐地趕向這條小道，據老苗子說，這條路上視野寬闊，山上的草木鳥獸都可以看得清楚，如果舒顏上山，韓聃可以從這邊第一時間發xiàn 。而在他趕到這兒的時候，崖壁上卻一人全無。

韓聃很心急，因為他知dào 山上住著老苗子口中說的“藥仙”。雖然並不一定有藥仙存zài ，但是山上的的確確有著許多飛禽猛獸，甚至有可能有傳說中的山魈鬼魅，無論什麽，都可能要了舒顏的命。在這之前，韓聃還不是很相信老苗子說的山裏的詭異，當看到這些石塊，韓聃就徹徹底底相信了。而且如果沒有狐妖鬼怪，這裏怎麽會有那麽多巨大的石塊？而且這些石塊還如此邪門，讓人在裏麵繞彎子，遲遲走不出去。

韓聃急了，急得滿頭大汗，急得他圓潤的臉蛋紅得發紫。韓聃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自從小學出事之後，韓聃就不敢做劇烈運動，即使是最近和同學一起打籃球，也隻是站在三分線外偷投投籃，長跑快跑的事他可再也沒幹過。

此時此刻，韓聃真想罵那些把石頭搬到這條道上的“人”或者“東西”，罵他全家，罵他狐子鬼孫，甚至恨不得刨了他家的祖墳來泄氣。

如果他知dào 這些石塊是誰搬來的，他就不會再罵了。

韓聃罵累了，也就冷靜了下來。他從褲兜裏掏出一串鑰匙，在走過的石縫處刻下一些記號，過了約十分鍾，他終於發xiàn 了他走不出石堆的原因——他一直在原地打轉，順著石堆留下的縫隙在原地打轉。

“靠！”韓聃忍不住吐出一句髒話，換做任何人當發xiàn 自己被別人耍了一個小時都會忍不住說髒話。

又罵了一會，韓聃終於在摸索中找到了一條石縫，這條石縫相較原先的縫隙要緊上一些，但還是勉強容得下一個人側身通過。韓聃深深吸了一口氣，側過身子，邁出了右腳。

“擦！”韓聃右腳剛剛跨過，微微鬆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收緊的肚子又凸了出來，整個人就這樣卡在石縫中。韓聃發誓以後一定要減肥，發誓完畢，深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地把自己另外半邊身體從石縫中拉了過來。

韓聃呼了一口氣，眼前的石塊明顯少了很多，稀稀疏疏地林立著，就像是雲南四處可見的石林地貌一般。見到如此熟悉的場景，韓聃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邁步往其中一條寬敞的道上走去，才踏了一步，眼前忽然出現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嚇得韓聃大呼一聲，情不自禁往後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