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武聖衛濱

許三原本已經占據上風,隻是劉沙守得嚴實,自己卻不忍下殺手,所以才會一拖再拖。此時局麵忽然發生變故,原本圍觀的人們竟然也衝入了戰圈,而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打敗許三,不讓他成為武聖傳人。這讓許三萬分無奈,自己原本隻是保護兩個師弟前來,並沒有爭奪武聖傳人之心,和劉沙爭鬥單純是為了兄弟的義氣和男子漢的尊嚴,但此時已然百口莫辯,麵對幾十雙朝自己招呼而來的拳腳,許三隻能慘淡一笑。

陸放一看場上情勢不對,聽剛才發話人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便循聲望去,隻見謝陽得yì 地站在一旁,臉上露出令人憎惡的陰狠。陸放心頭大怒,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謝陽的對手,便跨步朝謝陽衝去。

謝陽在六子真氣拳上吃了虧,眼見本門大師兄也要敗在許三手下,謝家不如崆峒派將要成為武林笑談,心頭生出奸計,以武聖傳人的誘惑慫恿前來的武林同道一同對付許三,看著許三淹沒在拳山腳海中,不由暗暗得yì 。就在謝陽沉醉在自己的妙計中,陸放充滿怒氣的一拳已經招呼到謝陽臉上。謝陽猛地反應過來,微微轉頭,避過了這一拳。

“小子,你也是崆峒派的麽?如果不是,我勸你最好別趟這趟渾水。”謝陽感覺陸放拳腳上並沒有多大勁道,想起許三和陸放的對話,擔心他是別的門派的弟子,動手之前要先掂量掂量,便先問話道。

“我沒有門派。”陸放冷冷地回答道:“對付像你這種樣卑鄙的人渣,需yào 理由麽?”說完,照麵又是一拳。

謝陽心中大喜,既然無門無派,自己動起手來也沒有什麽顧忌,想起今天在崆峒門下屢屢受挫,謝陽心中像是攢了一團怒火,此時正好發泄出來。

謝陽拳腳展開,全是最陰狠的招式,陸放心頭一驚,左肩已經中了一拳。謝陽眼見輕易得手,嘴裏大呼暢快,招式更為毒辣,盡對著陸放的要穴招呼。

陸放被謝陽一拳打在肩膀上,隻覺得肩骨欲裂,疼痛難忍。但謝陽接下來的招式卻讓陸放冷靜下來,陸放醫道修為甚深,自然明白這些穴道屬於人體不可觸碰的死穴,死生一線,陸放的心中通透明澈,自然而然地使出獨孤太極手。

這邊陸放和謝陽在打鬥,那邊六子和小八已經加入戰團,和許三背靠背站成三角。謝家的門人混在眾人中,趁機煽動武林同道,雙方你來我往,各有損傷。

陸放獨孤太極手展開,謝陽拿他也是無可奈何。明明感覺眼前這小子一點都不懂武功,這太極架勢一開之後,自己的招式不論多麽迅速都能被他輕易化解,這讓謝陽鬱悶無比,原本待宰的羔羊竟然穿山了金剛鐵甲,讓自己無法下手。正午的太陽曬得人口幹舌燥,沙漠幹熱的風帶著沙塵,打在汗珠密布的臉上,逐漸結成鹽晶,謝陽臉上的粉底一塊塊地剝落,露出他原本暗黃色的肌膚。

“命門火衰,陰陽失和呢,嗬嗬。”陸放清澈的目光往謝陽臉上掃過,微微笑道:“我勸你節斂**,收心養性,不然命門火熄,陽壽不長了。”

謝陽原本已經焦躁,聽到陸放這些話,腦中猛地一炸,氣急敗壞地吼道:“你他媽找死!”

陸放知dào 謝陽已經失去理智,也不搭理,心中默念李欣瑤教授的心法,手上招式嚴密,守得滴水不漏。

謝陽麵露瘋狂之色,用盡全力打出一拳卻被陸放隔開,腳步尚未站穩就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陸放,吼道:“你再囂張,啊?”

眾人的目光被謝陽這聲大吼所吸引,當看到謝家長子拿著一把手槍對著別人時,有人表示驚訝,但更多人則是麵露不屑。“小陽住手!”劉沙見師弟掏出手槍,忍不住呼道,但此時的謝陽已經陷入癲狂,對師兄的呼叫不聞不問。

“你再給我囂張啊!”謝陽瘋狂地吼叫著,多年來的驕傲被摧毀之後剩下的唯有瘋狂,對著陸放的手槍劇烈地顫抖,謝陽像是一個毒癮複發的患者,麵目猙獰地盯著陸放:“笑啊!笑不出來了?我笑給你看,哈哈哈哈。”

許三眼見陸放暴露在謝陽的槍口下而沒有一點抵抗的能力,心中焦慮萬分,那細小的扳機似乎隻要微微一用力,一顆子彈就能穿膛而出。謝陽像是一隻夜梟般發出尖利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在樓蘭古城中徘徊,回音久久不絕。

陸放知dào 自己就算動作再快也快不過子彈,心中淡如春水,已然將死生置之度外,對著謝陽微微一笑。

許三心中暗呼:“糟糕。”

果然,謝陽神經已經繃至極點,陸放這說不出討厭的一笑在他看來就像是對他徹徹底底的挑釁。謝陽的眼裏透出癲狂的神色,大吼一聲:“都他媽去死!”手指已經扣動扳機。

一陣熱風吹過,寂靜。

空曠的古城中並沒有爆fā 出槍聲,眾人預想中慘烈的一幕也沒有出現,陸放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謝陽的手指扣著扳機,隻不過扳機的另一麵被一隻手指勾住。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眼神明亮地麵對著黑洞洞的槍口,臉上蒙著遮擋風沙的巾帕,站在陸放身前。

謝陽的臉上猙獰無比,無論自己怎麽用力扳機卻無法扣下一寸。蒙麵男子左手握住槍口,隨手一擰,槍管被扭得麵目全非,一些細碎的螺絲掉落在地上。

眾人早已屏住呼吸,這快到可怕的身法,精準的出手角度,強悍無比的力道,難道他就是他們等待的那人?

“你,你,是誰?”謝陽被無邊的恐懼覆蓋,哆哆嗦嗦地問道。

蒙麵男子沒有搭理謝陽,隨手甩開手槍,走到陸放身前,一隻手按住陸放受傷的肩膀,雄厚的真氣緩緩渡將過去。

陸放感覺到一股暖和的真氣從肩井穴流入自己的經脈,看著這一雙明亮如海的眸子,說道:“謝謝。”許三早已走出人群,收拾了淩亂的服飾,恭敬地作揖道:“我是崆峒醉門許三,多謝你救了我的朋友。”

蒙麵男子意味深長地看了陸放一眼,轉過身子,對著眾人說道:“武聖早就不在這世上了,你們就算等再久,也不會有什麽結果。”聲音沙啞而空洞,不帶一絲感情。

蒙麵男子的這句話瞬間在人群中爆zhà 開,所有人千裏迢迢趕來,隻是為了當武聖的弟子,而此時卻有人說武聖已經去世,眾人如火的熱情瞬間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不少人開始抱怨造謠者的可惡用心。但也有人對蒙麵男子的話抱有懷疑,其中一人便質疑道:“你怎麽知dào 武聖已經去世?你這麽說,誰能保證你不是想說謊騙我們離去,然後你可以當上武聖的徒弟?”

蒙麵男子沒有理他,轉過身子對著陸放,低聲地問道:“她還好麽?”

“她?”陸放滿頭霧水。

男子眼中神色一閃,繼xù 問道:“你會欣瑤的心法,難道不是她的徒弟麽?”

陸放恍然大悟,對眼前這蒙麵男子的身份也有七分確定,便回答道:“宗主被化元一派捉去,現在還沒有下落。”

“什麽?”男子雙手緊緊抓住陸放的肩膀,眼神灼灼地逼視道,“欣瑤受傷了?”

“沒,沒受傷。”陸放肩膀處傳來劇烈的疼痛,冷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她隻是中了千日醉的毒。”

“千日醉……”男子嘴裏喃喃,眼睛看著蔚藍的天空,歎息道:“杜鵑,你這又是何苦呢?”

陸放聽蒙麵男子這麽說,心中更是確定了幾分,便問道:“你是衛濱?”

蒙麵男子身體微微一顫,點了點頭,道:“欣瑤應該還不知dào 我的身份,你是怎麽猜到的?”

陸放不知dào 怎麽回答,自己身邊曾經出現過太多隱藏身份的人,經lì 得多了,自然能看得透。

衛濱似乎沒有等陸放回答,對著喧鬧的眾人說道:“習武之人,上流保家衛國,中流強身健體,下流逞強鬥毆,你們都是名門弟子,隻要專心修習本門的功夫,自然會有收獲,何必為了一個名分爭強鬥勝,入了下流?”說話間瞥了一眼落魄的謝陽,冷哼一聲,整個人忽如一陣清風,吹得無影無蹤。

眾人被蒙麵男子的話所動,均覺得麵紅耳赤,許三問發呆的陸放:“他叫什麽名字?”

“衛濱。”陸放下意識地回答道。

“武聖衛濱!”眾人驚呼道,這名字聽在西北武林同道的耳朵裏不啻於平地驚雷,眾人心中明白,自己曾經與傳說中的武聖如此近距離地接觸,但最後還是失之交臂。想起武聖臨走前的教誨,有些人甚至跪在上,麵朝他離去的方向磕起響頭。

陸放暗暗歎息,這是一種自己無法明白的對武術的信仰。轉頭卻看見小八癡癡地看著遠方,嘴裏正默默地念叨:“難道在哪兒見過……”

正午的太陽懸掛在沙漠上空,遠方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駝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