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陸太太,這怎麽回事啊?”

“什麽怎麽回事,你管怎麽回事,趕緊把車開過去,跟上去!”

“是!”

蘇芒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眼眶紅的像是要易學一樣,雙唇緊抿早已褪去血色,前方的所有景物都變的有些模糊,耳邊一直是那通電話的內容

人沒了!十分鍾前……

怎麽可能!

“不會的……”蘇芒哽咽的開口,腳下的力道漸漸加重,將油門踩到了底,車子像飛劍一般的竄出去。

“我靠,這陸太太這是要把車開到天上去啊,什麽事這麽趕啊?”

“你閉嘴,好好開車吧你。”

“好咧,兄弟們坐好了,我也要加速了!”

蘇芒一路上飛馳,隻是她的大腦卻是亂的,心也是慌的,到了南山監獄車都沒下就不停的按響車笛。

從一聲又一聲刺耳的鳴笛聲聽得出來操作的人此刻的心情有多煩躁急切。

值班室的警察連忙走了出來,走到車前敲了敲車窗。

“你好同誌……”

蘇芒快速將車窗降下,“我是陳漢生的……家屬,接到通通知……”

獄警點了點頭轉身揮了揮手,監獄的大鐵門才慢慢打開,蘇芒一腳油門給進開了進去。

隨後跟上來的幾人下了車都有些疑惑。

“還真是南山監獄啊,難不成這陸太太有什麽親戚在這裏麵服刑?”

“誰知道了……”

“那我們進不進去?”

“你們幾個幹什麽的?這裏不許靠近你閑雜人等,立刻離開。”

“警察同誌你好,這是我們的證件,剛才進去的女人是我們負責保護的對象。”

獄警接過證件看了看點點頭,“那行,軍警不分家,你們就在外麵等會吧。”

“好,謝謝。”

“客氣。”

監獄裏,蘇芒看著躺在醫務室已經被蓋上一層白布的屍體,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不能再向前踏上一步,腦子裏也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們沒有騙她,人是真的已經死了。

而且就在她對麵的**躺著,永遠的躺著,永遠也不會醒過來。

距離上一次來看這個人有多久了她也記不清了!

“陸太太,請節哀吧,犯人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醫生也進行了搶救但還是沒有搶救過來,目前推斷是心髒猝死的幾率比較大。”

蘇芒閉了閉眼,垂在兩側的雙拳緊握,邁出小小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前靠近。

當她站在床邊想要去掀開那扇白布的時候才發現那隻抬起僵在半空的手在狠狠的顫抖。

她害怕,她也在顫抖,她不敢去掀開這層布,她怕看到一個了無生氣的人躺在她眼前。

獄警看出她的恐懼以為她隻是害怕死人,出聲提醒道:“陸太太,病人是心髒病突發導致猝死,死的時候就跟睡著了一樣,很安祥,不嚇人的。”

蘇芒再次閉了閉眼,停在屍體半空的手也緊握成拳。

大約過了三秒之後才一把掀開那層白布,陳漢生那張臉出現在蘇芒的視線之中。

蘇芒在這一瞬晃了晃身子,眼前一片花白就要倒下去,獄警手疾眼快的上前將她扶住。

“陸太太,你沒事吧?”

蘇芒一雙泛紅的眸緊緊盯著陳漢生的臉,和預警說的一樣,他就好像睡著了一樣躺在那,麵容比較祥和,除了那已經漸白的臉色。

“人……”

蘇芒張了張嘴,連發聲都覺得有些困難,對於眼前這個已經死了的人她本該沒什麽太多的感情才是。

可當她在接到電話通知的那一刻她才發現她的一顆心都好想墜入了懸崖,那麽的的深不見底。

“人怎麽會突然間就死了,為什麽?”

“陸太太,犯人很有可能是因為心髒病突發所以才……”

“他之前不舒服你們為什麽不帶他去看醫生?為什麽不給他檢查呢?”

“這個,陸太太,這個犯人白天的時候還好好的,隻是問了跟他同房的獄友才知道前幾天人就有點胸悶,但他自己都沒當回事,我們也就更不清楚犯人的身體狀況了,犯人如果身體出現了問題是需要提前打報告的……”

蘇芒捏了捏手心,嗓音有些幹澀發啞,“對不起,我想見見和他一起住的人可以嗎?我有些事情要問他。”

“這個倒是沒問題,那陸太太……”

蘇芒搖了搖頭,視線一直落在陳漢生永遠陷入沉睡的麵容,“不,我想留在這,你幫我把人叫到這裏來可以嗎?”

獄警遲疑了一會,然後跟同事小聲交代了幾句一個人走了,留下另一名守在這裏。

而在蘇芒的腦子裏一時間卻閃過許許多多過往的畫麵,哪怕這些畫麵裏並沒有他的存在,可冥冥之中卻有和他有著切不斷的關係。

在這一刻蘇芒很想哭,大聲放哭,可她卻沒有,她忍住了!

這一夜發生太多讓她無法料及的事情,每一件都將她重創,原本就已經滿是傷痕的她在加上這兩道最新的傷口也看不出來。

她的人生最早就已經過的千瘡百孔,還差多穿兩個窟窿嗎?

原來,有些誓言和承諾是可以不做數的!

所以,我原諒你了!

“陸太太,人帶來了,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蘇芒轉過身看著穿著監獄服的男人,她看到男人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和嘴巴。

“誒,你,你不是,不是那個,那個電,電視上新聞說的那個人嗎?還,還真是你啊……”

蘇芒攏了攏眉心,“你認識我?”

犯人搖了搖頭,伸出戴著手銬的手指了指**的陳漢生,“不,不是我,是,是他,是老陳說他認識你,還,還說你,你是他的親人,我,我還以為他是吹牛皮的,沒,沒想到是真的啊,這老陳……”

“親人……”

“是啊,他,他是和我這麽說的,前幾天吃飯的時候看,看見一條新聞,說,說是陸氏集團的夫人被,被綁架了,還,還注射什麽毒品,老陳當時他就激動的打翻了飯盒呢,那臉色難看的呦……

這人一邊說一邊搖頭……

可蘇芒聽得卻是心頭發堵,還有些刺痛。

“還有嗎?他最近有沒有表現的不舒服?”

“有啊,半夜他總是睡不著失眠,我問他,老陳就說他胸悶睡不著,後來又說你,就是你,是他的親人,看了你的新聞之後老陳就開始吃不好也睡不好,臉色也越來越不好,我讓他去看看獄醫他也不聽,誰曾想這半夜睡睡覺就,人就這麽沒了……”

“這要不是我半夜起來上廁所,恐怕也要天亮才發現,這人都得硬了……”

蘇芒的臉色一陣陣發白,她看著陳漢生發白的麵孔,嘴唇卻有些發青,這是心髒病人發作的表現。

所以他是在看見了新聞之後才會壓抑,才會發病去世!

蘇芒此時不是不後悔的,如果她當時有想到過這個人一秒鍾,來看看他,告訴他現在她已經沒事了,人會不會就不會這麽走了……

“這,小姑娘,你,你和老陳真的是親戚啊?他是你什麽親戚啊?”

“他,沒告訴你嗎?”

“沒有,你問他就搖頭,問了也不說,我也就沒信,姑娘你和老陳是什麽關係?既然是親戚,我看他也挺擔心你的,你應該能給他辦理身後事吧?”

“會……”

“那就好啊,我跟老陳也是幾年的獄友了,關係也一直不錯,以前他也都是一個人,也沒看見有老婆兒女來看望他,是個可憐的人啊……”

蘇芒握緊了雙拳垂下眼簾,將被掀開的白布重新蓋上,視線之中是那張臉的慢慢消失。

“陸太太,你要沒什麽問的我就把人帶回去了。”

蘇芒點了點頭,隨後對那名犯人啞聲開口,“謝謝你這麽些年的照顧。”

“應該的,大家都是相互照應……”

在兩人轉身的時候蘇芒才又輕聲開了口,“我和他的關係……”

這一下不隻是那個犯人,就連兩個獄警也轉過了頭,說實話從蘇芒以陸太太的身份來看陳漢生的時候對兩人的關係就已經有些好奇了。

“我是他女兒……”

聽到的三人都是一愣……

“我可以把他帶走嗎?”

“額,可可以,陸,陸太太跟我來辦個手續就可以了……”

蘇芒辦理的相關手續,監獄派了輛車將人送到殯儀館進行火化。

“真是太吃驚了……”

“什麽吃驚?”

“那個陳漢生啊,陸太太剛才自己說她是陳漢生的女兒……”

“啊?不,不會吧,那陸太太不是蘇家的千金嗎?怎麽又多了個坐牢的父親?”

“富家人的事弄不明白……”

“……”

守在外麵的幾個大老爺們都聽到了,相互看了一眼表示也挺震驚。

“這車……”

“車鑰匙應該沒拔,你去開陸太太的車,咱們跟著那輛警車走就行了。”

“是!”

警車一路開到了殯儀館,提前已經聯係好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抬著小棺材將人裝了進去抬了進去。

“陸太太,我們就回去了,再見。”

蘇芒眼睜睜的看著人被推進了焚屍爐,那熊熊火焰在瞳孔深處燃燒著,久久沒有散去,眼底殘留的更是人被烈火焚身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