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中並未離開的許景看著蘇芒一臉淚水的從樓道裏跑出來緩緩勾起了唇角,目光一直追隨她的背影上了出租車。

這才收回視線拿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出去:我就幫你到這了。

收到信息的陸遠庭凝眸看著這條信息久久才將手機放在辦公桌上,魅眸輕抬看著一旁的夏朗,沉聲道。

“你去樓下等她。”

夏朗一愣,“陸總說的是誰?”

陸遠庭涼涼瞥了她一眼又垂下頭看著手中的文件,聲音低沉平穩。

“我老婆。”

夏朗:“……”他怎麽聽出一股很驕傲的口氣?

“我這就下去等。”說完夏朗便匆匆走出了辦公室。

夏朗在公司大廳等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鍾也沒有等來人,正想著是不是該打個電話問問就看見公司正門外停了一輛出租車,從裏麵下來一個人不正是蘇芒。

夏朗直接朝她走了過去,可見到她的正臉時心下頓時一驚,這,這一雙通紅的眼睛分明就是哭腫了。

“太太,你怎麽哭了?發生什麽事了?”夏朗看著這樣的蘇芒臉色嚇得都有些發白了,這五年後的蘇芒變化有多大他也是很清楚的。

可是現在竟然這副模樣出現在這裏,那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情,不然蘇芒怎麽會紅腫著雙眸,眼中帶淚。

蘇芒坐在出租車上歸心似箭,現在看見夏朗便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眸中淚光閃閃晶瑩的像一顆顆未凝聚成的透明珍珠,掌心緊緊攥著夏朗的胳膊,開始輕微的抽噎。

一聲聲壓抑蘊帶一絲痛苦的痛苦的嗚咽讓夏朗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一顆心沉了沉又沉,緊張的扶著蘇芒。

“太太,你,你你可別哭啊,是,是發生什麽事了……”

“他在哪?”蘇芒開口的第一句話哽咽沙啞,卻透著一股急切之意。

“誰,誰在哪?”夏朗被蘇芒的這個模樣給嚇到,一時間大腦都罷了工。

蘇芒見他支支吾吾,表情一時間變得有著狠厲起來,抓著他手臂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厲聲低喝道。

“陸遠庭,陸遠庭,他在哪?”

夏朗被蘇芒突發起來的怒火給嚇懵了,不由縮了縮脖子。

“陸,陸總他在辦公室,他讓我……”

蘇芒聽了他的話眸光狠狠一顫,沒有聽他說完後麵的話就已經鬆開他的手臂直向電梯跑去。

夏朗一怔,連忙轉身看過去,隻見蘇芒的一片衣角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眉心輕攏。

“這是怎麽了,突然間像變個人似的……”

這麽一說夏朗才發現周圍已經有些人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看著他。

夏朗臉色不由一冷,聲音都跟著沉了下來,冷聲開口道:“都不許亂說話聽見沒?”

大家夥都跟著點頭,“是,我們都知道,夏特助請放心,我們什麽都沒看見也什麽都沒聽見……”說完就紛紛散開了。

夏朗這才冷著一張臉返身離開。

蘇芒一雙泛紅的雙眼死死緊緊盯著電梯不斷上升的數字,在半路卻突然停了下來,她眼中閃過一抹急意。

電梯外的幾人看著電梯中的蘇芒時也是很驚訝,一個個簡直目瞪口呆,似乎沒想到會在電梯中看見他們的女主人。

“陸,陸太太好……”

蘇芒看著幾人上前一步按了電梯的關合鍵,“抱歉,我很急,你們坐下一趟……”

電梯外的幾人有些傻眼,開始議論道:“剛才是咱們太太吧?”

“是,是太太……”

“可我怎麽覺得太太眼睛紅紅的……”

“你這麽一說我也發現了……”

“噓,咱們還是別瞎說了,小心被人聽到……”

“對對對……”

蘇芒出了電梯就直奔那間辦公室,可當她真的站在這扇門外,她卻遲疑了下來,手臂僵在半空久久未落下,目光閃爍不斷,裏麵盡是複雜的光芒在流動。

所有的勇氣好似都被這扇門擋了一半。

五年前在這扇門外,她看見不該看見的,聽到了不該聽到的,那是她心碎的聲音。

如今她又重新站在這扇門外,一樣的地點卻是不同的心境。

一扇門阻擋著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顆心,兩顆早就分開許久的心。

蘇芒平複著心中所躁動的情緒,可她卻發現她的手都在顫抖,左手的掌心緊握的是那枚戒指。

那枚本應消失丟掉的婚戒……

心尖微微發顫,閉了閉眼眸將五指微微並攏緊握成全,用力推開了這扇門。

她看著坐在轉椅上的男人,聽到聲響抬頭看過來,他的輪廓分明,漆眸深黑的準確無誤的落在她的臉上,削薄的唇掛著一抹輕柔笑弧,隻是再見她眼眶通紅便擰緊了眉心起身向她一步步走去。

而蘇芒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就這麽直滯的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她自己,他修長的雙腿踩踏出沉穩的步調,每一步都好似在她的心頭上。

喉嚨堵澀,發不出任何聲音,看著他這張棱角分明的麵容,黑發如墨就好像他此刻看著她深邃漆黑的眼,瞳仁深處倒影出是她一張有些憔悴狼狽的臉。

透過他深沉的墨眸蘇芒能看到他眼中透出來是怎麽樣一個自己。

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逃避。

她不說話,隻是這樣靜靜看著他,一雙眸凝落在他英俊逼人的麵容輕輕顫晃著。

陸遠庭同樣低眸沉沉望著她,看著她略顯蒼白憔悴的容顏,寬厚的掌心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眉宇間淡淡泛出心疼之色,聲音低沉醇厚,充滿磁性。

“怎麽突然跑過來?”

蘇芒依舊沒有開口說話,除了他掌心覆上她臉頰那一瞬的輕顫,心尖輕微一顫,臉頰的溫度從他的掌心襲來,一股酥痛感在她心頭向體內所有神經蔓延,無聲無息的滲入骨血。

陸遠庭見她如此深沉的表情不由抿緊了唇角,去握她的手卻見她緊握成拳,似乎因為過度用力手背都有些泛青紅色。

眸光一瞬幽深晦暗,沉沉的凝視在她的臉上,從見到她的那一刻就察覺到她情緒的不安和惶恐,卻沒有開口問,他不清楚許景究竟對她說了什麽?又到了什麽程度。

隻是現在見她情緒似乎剛剛大為失控過,低眉斂目,微微附身將自己的寬額低在她還有些汗濕的秀氣額頭,聲音悅耳猶如演奏的大提琴,字字入人心扉。

“哭過了?為什麽哭,嗯?”

蘇芒感受臉上撲鼻而來的氣息,與那間黑暗的房間殘留下的淡氣一樣,就是他的味道,是任何人身上都不會有的味道。

迷糊的視線撞入他能看穿人心的銳眸,此時望著她卻是滿滿的柔意,沒有探究深察隻有詢問。

他沒有想要去看穿她內心的想法,而是開口詢問她。

蘇芒閉了閉眼,三秒之後再次睜開,眼尾掃過她的大手,輕輕拿下來翻轉過來,視線落在他無名指上的那枚婚戒,垂下的睫毛如羽掩住她眸中所有顫動的情緒。

指尖輕輕摸過那枚戒指,不似她手心中那枚一樣冰冷,他手上的這枚戒指有著他的溫度。

她終於開口,聲音並不像往常一樣平穩,更透著意思啞音和抖意。

“為什麽還留著它?”

陸遠庭墨眸輕眯,不動聲色的掃過她越攥越緊的左拳,眸底隱隱閃過暗流,目光沉沉的落在她的臉上,看著她抬起的臉,盈白如玉的肌膚,眼中泛著淺淺水光,在他的心頭輕輕醞繞。

她眼中盡是他的麵孔,敲動著他此時的心,也隱約猜到了她為何會在他麵前表現出如此失態一麵。

將她的手反握在掌心,五指交叉。

耳畔是他低沉輕柔的聲音,透著一股渾然天成的蠱惑之意。

“當年是你親手戴的,不是警告我不許摘下,忘了?”

蘇芒目光顫爍不已,看著他英劇的麵孔漸漸變得渙散模糊起來,眼前他的臉漸漸變成另一幅畫麵。

那場婚禮中,兩人交換了戒指,她得意洋洋的仰頭看著他,雀躍不已的告訴他。

“以後你都不準把這枚戒指摘下來。”

“如果摘了呢?”

“那我就一定不會要你了,我會給這枚戒指重新找個男主人,找一個永遠都不會摘下來的人。”

“好,我不摘,永遠都不會拿下來……”

蘇芒想到這些畫麵和甜蜜幸福的話語,情緒在崩潰邊緣暴走掙紮,終於再也控製不住自己。

雙手攀著他的肩膀,淚眼迷迷的看著他,滴滴晶瑩淚珠從眼角滾落。

“為什麽?你為什麽不扔?你為什麽不扔掉?它什麽都不是,這枚戒指根本什麽都不算,你不愛我不是嗎?為什麽不摘掉?為什麽還留著它?為什麽還留著它?”

“你給我摘掉,摘到它,它早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你摘掉,快點摘掉……”

蘇芒突然像發了瘋似的去掰他的手,用力的想要摘掉他手指上的戒指,可她越是想要摘下就越是摘不下,就好像時間久了這枚戒指已經跟他的手指長在了一起,摘不下去。

“摘掉,你給我摘下來……”

“摘下來啊……”

陸遠庭眸色越漸暗沉,看著她崩潰掉的樣子將她扯進懷中緊緊擁住,耳邊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放開,你放開我,陸遠庭你到底憑什麽,憑什麽……”

“你憑什麽啊,嗚,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