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明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這一眼包含很多警告。
李文花見好就收,“反正這裏應該是個很重要的地帶,是秦三世的倉庫,先說好千萬不要亂按,否則會有無數的炸藥炸下來,裴大人就被炸死了一次。”
裴淵明和沈騙子都有過一定經曆,所以接受能力良好。李文苗滿臉懵,越聽越驚奇,像是受驚的小兔子,兩隻耳朵都豎起來了。
沈騙子一摟她,大大方方地說:“我可是死過六次的人哦。”
裴淵明看著他,低頭笑了笑。
李文花抬頭看他:“你是不是沒想過,遮遮掩掩的事情,也能大大方方的拿出來說。”
裴淵明為了遮掩這件事情,硬著頭皮在李文花麵前撒謊,如果不是李文花最後戳破他都不肯說實話。
大抵男人都有撒謊的天賦,隻是看用在哪個地方。
裴淵明有些感慨,彎腰坐下,用紗布包紮自己傷口,“人生真的很神奇,我從前所在意的,如今都不在意了,我從前不在意的,如今都很在意了。”
沈騙子附和:“是呀,從前我可無法坦****的說,我死了好幾次,現在說出來了,感覺渾身輕鬆也不會怎麽樣。”
李文苗:“是啊,就算你死了,我也會把你製成標本,留在身邊的。”
沈騙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苗苗,我很脆弱的,不要總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來嚇唬我。”
李文苗:“不一定是嚇唬你,你最好努力的活著,比我活得久,一旦你死了,你的屍體被我怎麽處理都不一定呢。”
沈騙子是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的,他舍不得朋友愛人,但每個人都要做好離別的準備,拚盡全力之後,問心無愧,那就不要再執著於此了。
他很擔憂苗苗,又不能直接說,隻能用開玩笑的方式道:“希望你能盡快成長,改變主意,我還是比較喜歡入土為安。”
李文苗眼圈微紅,堅定地說:“在這方麵我從來沒想過改變,你死了你就完蛋了,我也完蛋了。”
李文花腿疼,分散注意力,跟他們瞎侃:“不一定哦,人是會成長的,一時一個想法。我曾聽人說過,人生四大我執——不離不棄的愛情、和睦美好的原生家庭、穩定高收入的工作、迅速成功的方法。說到底,是承受風險能力不行,所以被困在一個區域,對事情有著固定的認知,不在乎對與錯,隻是堅定捍衛自己內心的虛擬,用自我認知去防衛自己。這樣做是沒意義的,強大是敢於失敗,凡事拿得起放得下,畢竟人是不會因為一次愛情失敗、事業失敗、家庭失敗就毀掉整個人生的,人生沒那麽脆弱。所以,苗苗,沈騙子死了你也不要太擔心,你的人生不會因為他死而結束,任何人死掉,隻要你沒死,你都有未來!”
李文苗:“我會很痛苦。”
李文花:“消化痛苦也很重要,人是赤條條來這個世界的,最後也是獨自離開的,愛情友情親情都隻是你人生的點綴而已,隻要你不停的往前走,這三種感情你都會重複擁有,從不同的人身上得到,完全沒有必要害怕。”
李文苗拍了拍臉,“好,我一個人也會很勇敢的。”
沈騙子笑了笑道:“天呢,勇敢的苗苗身上散發的是什麽樣的光,好刺眼,好喜歡~”
李文苗燦然一笑:“當然是漂亮的光了,我最漂亮了。”
沈騙子開始不斷的吹彩虹屁:“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如果我是詩人的話,就應該為你寫三百篇的詩句。”
他們兩個笑鬧著。
裴淵明靠在李文花的肩膀上,靜靜的看著,問:“你說的那些話,也是蘿卜家族的人說的嗎?”
李文花大笑不止:“你怎麽這麽惦記蘿卜。”
裴淵明道:“他是我遇見的最大障礙。”
李文花說:“你最大的障礙是我,我們裴大人如果遇見的不是我,應該會娶一個高門顯貴的女子,有妻有妾,兒孫滿堂,過著安穩的生活。我有時候都不知道你遇見我是福是禍,你拋棄的很多啊。”
裴淵明按著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男人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的,或者說,人總是趨利避害的。”
李文花做招財貓的手勢:“希望你賺的盆滿缽滿。”
裴淵明:“我又不愛錢,我不要盆滿缽滿。”
李文花:“那你要什麽?”
裴淵明遲疑的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我說,我要你的不離不棄,你會不會嘲笑我太過執著。”
李文花沒忍住,親了他一口,天底下怎麽會有裴大人這麽可愛的人。
裴淵明羞赧:“你不用說話,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他們每個人都很輕鬆,甚至有些看開了。
他們擰幹了衣服上的水,又用火烘烤了一下,清清爽爽。
沈騙子正要開口,忽然感覺心絞痛,猛地跌落在地上,蜷縮了半天。
李文苗不敢輕易碰他:“姐,騙子哥哥發病了!”
李文花和裴淵明插不上手幫不上忙,痛這種東西隻能自己挨過去。
足足疼了半個時辰,沈騙子已經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烤幹的衣服再次濕透。
他經曆一連串的折騰,人很憔悴,“好像要死了。”
李文苗抹掉眼淚:“說點吉利的話。”
沈騙子虛弱微笑:“苗苗真漂亮。”
裴淵明把沈騙子背了起來,李文花將背包裝滿,有用的東西都搜集,再次踏上旅程。
他們來到了上次被炸毀的山坳處,這個地方還殘留著毀壞的痕跡,李文花甚至好奇,這裏能不能找到裴淵明的屍骨。
“你來了。”
半空中忽然回**起一聲,四麵八方。
李文花鬼使神差的感覺,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李文苗大聲問:“是誰?”
——“你在我的陵墓裏,卻不知我是誰。”
李文苗臉色一變:“秦三世真的沒有死!”
裴淵明開口道:“我們無意冒犯,陛下,我是裴家後人,我背上背的是你的血脈。”
沈騙子糾正說:“也不一定,如果陛下是女子,我是誰的血脈還不一定呢。”
——“伯姬。皇陵有一層防護罩,在我昏睡時,不會攻擊伯姬的血脈,本是給太女留下的一條路,沒想到竟然看見了伯姬的孩子。”
李文花忽然想起,她靈魂出竅時,來到皇陵,所有人從高空墜落。隻有裴淵明受重傷,而其他人都有伯姬的血脈所以毫發無損。
那自己呢?
因為是靈魂才毫發無傷?還是另有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