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苗忙完了事情,終於開始對早戀下手。
她沒找裴月,因為不好逼問。她討厭趙易,所以抬抬腿就去了。
王爺府宅早就落了塵土,牆體斑駁,藤蔓攀爬,雜草叢生,趙易一個人根本打掃不過來,隻留了一間書房常住,其他房,有的都漏雨了,泡的潮濕陰冷。
她投過窗戶看他,模樣果然生的好,可生的就算再怎麽漂亮,也終究是個孩子。大概上了年紀的女人會喜歡,會有一種無痛當媽的感覺。
“當當當。”
趙易抬頭,發現窗子被人推開了。他疑惑:“月姐姐?”
李文苗將窗戶推到最大,“誰是你姐姐,據我所知裴月沒有弟弟,你是哪個賤婦所生。”
趙易看著這個陌生人,表情還算平靜但,已經握緊了手中雕刻到三分之二的核桃,輕聲說:“要進來喝杯茶嗎?”
李文苗:“真是個黑心肝的東西,我罵你母親是賤婦,你居然還請我喝茶。”
趙易低頭:“崔氏已經被廢為庶人,不再是相王妃,自然也不是我的母親了。”
“我說錯了,你不是黑心肝,你是沒心肝。”李文苗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幾年不見,你不認識我嗎?”
趙易露出了一個笑臉:“不認識,姐姐你哪位?”
李文苗滿懷惡意:“監斬你母親和舅舅的人。”
趙易的小臉微微慘白,到底是修行不夠。但還是強撐著:“原來是姑姑的妹妹。”
李文苗:“現在才把我認出來,可見當初是沒敢仔細看我的。”
趙易道:“確實不敢看。”
李文苗一字一句地說:“既然當時不敢抬頭,那以後就都不要把頭抬起來。離裴月遠一點,她不是你這樣的人能沾染的。”
趙易抬頭看她:“姑姑很照顧我,經常讓月姐姐來看我,我被禁足在此,想躲也沒地方躲。”
李文苗笑了:“小小年紀,獨自一人住在這偌大的府邸,幾乎不和人接觸,至今沒瘋,而且一次都沒生過病,不吵不鬧,好像沒你這個人似的,你可真厲害呀。”
趙易:“這些年不是沒生過病,是不敢聲張,我如果總生病的話,就會被‘病逝’了。”
李文苗:“思慮的很周全,但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古貴妃有孕了,陛下有後了,你的存在沒有一絲一毫的價值,我是來送你上路的。”
她離開窗戶邊,一步一步的靠近門,每走一步,腳步聲就像是重錘敲擊在趙易的心間。
那扇薄薄的門是他最後的倚仗,精神的痛苦並不輸給身體的傷口,尤其是過度的思想總能靈活的揣測每一種恐懼,馬上要掉下來的劍是逃不掉的,折磨如刑罰,增加到無限性的痛苦。
“砰。”李文苗一腳踹開了門。
趙易偷偷的把刀握在掌心,身體止不住的哆嗦。
李文苗沒有進來,隻是站在門口,光影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
“永遠記住你此時的害怕心情。”
“是。”趙易輕聲回答。
李文苗輕蔑地說:“我知道你是個什麽貨色,你的內心充斥著委屈,整個世界都對不起你,你一點都不想承擔因你而引起的災難、死去的人,你現在看著可憐是因為你是個孩子,等你長大了就徹底不是個東西了。我為什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因為我同你是一路貨色,所以千萬不要在我這裏耍小聰明。”
趙易因為緊張,握著刀子的手割傷了自己鮮血,滴答滴答躺在地上,已經成了一個小血泊。
李文苗:“告訴我,裴月為什麽總來這兒?”
趙易指了指隔壁:“她總在隔壁弄一些東西,我也不懂。”
李文苗扔下他,檢查了隔壁的倉庫,瞬間明白了裴月為什麽總往這跑?這是她的秘密基地呀。
糟了,要修改下的注了。
她急忙回到家中,修改了下注,“我賭裴月沒有早戀。”
沈騙子震驚極了:“你背叛了我。”
李文苗嚴肅:“忠於大的真理常常需要背叛小的真理。”
沈騙子哀怨:“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
李文苗:“你才無情,你才殘酷,你才無理取鬧!”
裴淵明一聽這個就覺得洗腦,趕緊叫停,“夠了,從今天起家裏禁止玩這個梗。”
夫妻兩個不約而同的聳了聳肩膀,玩兒都不讓。
李文花問:“你去郡王府了?趙易過的怎麽樣?”
李文苗皮笑肉不笑:“挺好的,畢竟是少年,對未來還充滿了希望,總有一個念頭能支持他努力下去。等到人到中年見識到了世事殘酷,意識到了自己的無助,就會放棄掙紮,開始擺爛了。”
沈騙子:“苗苗,你還很年輕,說話怎麽這麽老氣橫秋?”
李文苗:“我當然很年輕,我說的是你。”
沈騙子:“……”
李文花好奇:“你在王府發現了什麽?改變了看法?”
李文苗:“一個倉庫,裏麵裝的都是月月的寶貝,相比起男童,還是那些更吸引她。”
李文花:“具體都是些什麽,有沒有什麽危險的東西?”
李文苗隻看了一眼,大概清楚是那些玩意,具體還真不懂。
裴淵明淡淡:“都是些她搞出來的硫酸、硝酸、鹽酸、雷酸銀之類的。”
李文花一愣:“你怎麽知道?”
裴淵明:“我問的。我問她為什麽經常去郡王府,她就說在郡王府的一個屋子裏放了什麽東西。”
沈騙子摸著下巴:“我們所有人都兜了一個大圈子,就你直接問的。”
裴淵明看著他們,“明明可以直接問,但卻選擇繞一個大圈子,人真奇怪呀。”
其餘的三個人都沉默了。
裴月放學回家,看著四個大人聚在一起,神色都有些奇異,稍微做了些判斷,來到了李文苗麵前。
“人活於世,過去的就是過去了。過去的時間、過去的生命、過去的愛,都是再也不可能擁有的東西。總去執著過去的感受,現在會很累,把注意力集中在現在吧。”
李文苗一愣,“啥?”
李文花小聲:“她在教育你,說知道了。”
李文苗:“我知道了。”
裴月摸了摸嗓子,大人真麻煩,總算解決了。
這幾天話說的好多好累,她決定至少七天不要再開口說話了。
李文花說:“月月,其實沈騙子會的那點東西都是跟我學的,你要是想做實驗,娘跟你一起啊。”
裴月搖了搖頭,走了。
李文花不敢置信:“這是覺得我根本不會懶得搭理我嗎?我的女兒覺得媽媽是個笨蛋。”
裴淵明安慰地摟住李文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文花悲憤:“不一樣,之前她考我文言文,我真的不擅長。但現在,我在最擅長的領域被她鄙視了。”
裴淵明:“怎麽會呢,你最擅長的領域是做飯呀。”
李文花:“……”
是哦,好像是這麽回事。
她沒那麽傷心了,並回頭對沈騙子說:“你輸了一壇花雕,充公了。”
沈騙子臉色大變,是世界上最傷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