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太醫院的人都學會製作三仙丹,開爐燒的雲霧飄渺。
李文花這裏也用了火,利用酒精和水的沸點不同,使用蒸餾法得到較高濃度的酒精,單純的蒸餾法最高也就提純到95%左右,所以她還加入了氧化鈣進行下一步的蒸餾,獲取99.5%的高純度酒精,立刻拿去整個屋子消毒,盡量打造一個無菌的手術室。
病菌最容易要人命。所有的器械,人員都被消毒,他們是換上了藍色的手術服,沒用白色是因為不吉利。
裴淵明問:“我也可以消毒進去幫你們。”
李文花嘴上擋了個玻璃口罩,說:“人越少越安全,細菌減少,人活下來的幾率就大,你在外麵等著吧。”
裴淵明輕輕的“嗯”了一聲。
最終沈騙子、李文花、還有太醫院院長進入室內忙活。
趙揚被大量乙醚弄暈了過去,躺在手術台上。
為了不防止他們行動,蠟燭被擺在遠處的桌子上,然後用鏡子進行投射。
李文花把所有她知道的知識都拿出來了。
剩下的就看老天保不保佑了。
沈騙子拿出鋸子,鋸斷趙揚的雙腿,鮮血四濺,揚起了一道一道的血花,他身上的衣物都被侵濕。
李文花咬了咬下唇,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用消過毒的止血鉗和線,小心翼翼的給他止血。
院長不斷的熬湯藥給趙揚吊命,同時指導李文花人體哪裏有血管。
縫線捆紮血管是一個漫長的工程,三個人最後都開始伸手幫忙,並且時刻注意著趙揚的動向。
有一次人差點醒過來,沈騙子眼疾手快把人迷暈了。
若是趙揚看見慘淋淋的一幕,恐怕心髒會先受不了休克。
三個人一直忙活了四個時辰,直至淩晨才徹底結束,蠟燭都換了好幾批,眼看著就要燒盡了。
沈騙子:“剩下的就要看陛下能不能挺過來了,你可加油,我們累了這麽久,好歹給點回報。”
李文花摸著趙揚呼吸,有呼吸真的太好了。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虛弱地說:“沈騙子,你對你情敵還挺好。”
沈騙子哈哈一笑:“他算哪門子的情敵呀,小孩一個,來搭把手把他運到**。”
他們兩個合力挪動了小皇帝的位置,接下來幾天小皇帝都要住在這。
老院長腿已經麻了,走路都要李文花來攙扶了。
咯吱一聲,門開了。
裴淵明還在門外守著,門外守著很多人,太醫們都在候著,隨時聽從調配,他站著便沒人敢坐著。
李文花一抬頭,天都亮了,天青色的魚肚白,陽光緩緩照射下來,讓人覺得舒適,很有希望的感覺。
裴淵明邁著步子迎上前來,處變不驚:“怎麽樣?”
李文花笑著說:“人活著,剩下的聽天由命。”
大家都鬆了口氣,現在活著就代表有希望。
李文苗心口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連忙問:“騙子哥哥,我什麽時候可以看看?”
沈騙子伸手摸摸她的臉,“苗苗姐姐,回去睡一覺,醒了以後穿上衣服帶上玻璃口罩就讓你進去。”
李文苗撲在他懷裏,哽咽的泣不成聲,“我還以為我會沒有朋友了。”
沈騙子溫柔道:“我們所有人都會努力的保護你的朋友。”
裴淵明手臂一張:“你要不要抱抱?”
裴大人在外人麵前可是很內斂的,難得這麽主動,這可能就是救人的報仇吧。
李文花眼眉彎彎:“要。”
天徹底亮了。
趙揚在截肢的當天晚上發起了高燒,所幸的是經曆了四天,燒退了。
他居住的場所、傷口不斷的消毒,再加上天氣不是很炎熱,並未滋生嚴重細菌。高燒退了之後人就清醒了,每天要麵臨的就是換藥。
雙腿雖然沒了,但有一種腿上壓了大山的感覺。
每次換藥痛不欲生。
“啊——”
那種慘叫,李文花每天都聽,每一次都覺得毛骨悚然。
半個月後,趙揚基本可以活下來了,但他隻活下來半截。
他看著蓋著被子,空****的下麵,喃喃的說:“我做夢還有腿,我醒來就沒了。”
李文苗把藥碗往桌子上怔怔一摔,藥汁都濺了出來:“趙揚,好死不如賴活著,忘記你之前死乞白賴求生的樣子了嗎,大家費了好大的勁才保住你這條命,給我振作起來,你墜馬這件事情還不算完呢!”
趙揚直勾勾的盯著李文苗,“是有人害我嗎?”
李文苗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字一句地許諾:“姐夫在查了,如果真的有人謀害天子,我去殺他。”
趙揚脆弱地問:“我還是天子嗎?”
李文苗堅定道:“是!你是我唯一承認的君王!我一定會很努力的成為姐夫那樣的臣子,把你撐得高高的。”
沈騙子和李文花來給趙揚換藥,走到窗邊,聽見他們的對話。
他忍不住笑了笑:“小花,養了個妹妹,不以你為榜樣,反而要像你丈夫努力,什麽樣心情?”
李文花見他沒事就要挑撥離間,也毫不客氣:“未過門的妻子目標是成為權臣,保護另一個男人,你是什麽樣的心情?”
他們兩個不攻擊彼此就心癢癢,雖然這樣的攻擊不痛不癢。
兩個人進屋,沈騙子給趙揚換藥,李文花和李文苗分別按住了趙揚,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趙揚滿頭大汗,但比起第一次上藥已經好很多了。
沈騙子鼓勵道:“傷口馬上就要複合了,到時候上藥就不會這麽痛了。”
趙揚胡亂點了點頭,打起精神來:“一直以來還沒有感謝兩位的救命之恩,實在無以為報,金銀珠寶想要什麽朕都可以送。”
沈騙子:“苗苗要和我成親了,你送她點禮物就行。”
趙揚神色一暗,但點了點頭。
李文花:“我還沒想好以後再說吧,今日來也是跟陛下告辭的,剩下的就是開藥方了,我除了消毒,其他的一竅不通,家裏還有孩子,雖然請了朋友來照顧,但還是放不下心,就先回去了。”
趙揚道:“李文花,坐朕給你準備的車吧。”
李文花當時還沒想到,趙揚給她安排的車,居然是皇帝的車輦。兩壁紗窗,龜文,金鳳翅,前有虛匱、香爐、香寶,緋繡幰衣、絡帶、門簾,三轅鳳首,畫梯,推竿,行馬,緋繒裹索。
她當時隻覺得還挺好看,坐了進去,成為除了皇帝以外第一個坐進去的人,一路招搖過市,抵達家中。
錢葳蕤領著兩個孩子出來接她的時候,看見這樣的車輦直接愣住了。
李文花跳下來,親了親裴月,抱起了裴為,招呼道:“進屋吧,這些日子麻煩你照顧我女兒了,我做點好吃好喝來犒勞你一下。”
錢葳蕤小心翼翼地問:“我是聽說皇帝身體出了狀況,這些日子都沒上朝,一直是裴相理政……已經到了那個地步了嗎?”
李文花:“什麽?”
錢葳蕤:“改朝換代,裴相要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