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苗在夜半三更磨刀，刀麵蹭磨刀石的動靜令人毛骨悚然。
沈騙子躺在**，聽著那動靜，實在睡不著覺，拖著鞋，裹著衣服往出走，心想著，這姐倆都是什麽毛病，怎麽那麽喜歡磨刀呢？
月光下，地上撒了一層銀霜，小人的臉頰越發陰冷，動作倒是很迅速，很像是個尋仇的殺手。
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苗苗呀，回屋睡覺吧，你明兒還得進宮當值呢。”
李文苗往磨刀石上麵澆了水，陰森森地說：“就等著明天用。”
沈騙子無奈的靠到她，身邊蹲下，“苗苗，你想殺誰呀？”
李文苗：“古霜降。”
沈騙子：“理由呢？”
李文苗：“她欺負我姐姐。”
沈騙子裹了裹衣裳，無奈地問：“你覺得小花是好欺負的人嗎？”
李文苗理直氣壯：“姐姐心善，當然好欺負。”
沈騙子：“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是個近視眼？得給你找塊玻璃磨一磨鏡片了。”
李文苗生氣地說：“古霜降都要騎到我姐姐頭上來了。”
沈騙子笑道：“我怎麽沒看出來？”
李文苗更生氣了：“因為你隻顧著看古霜降漂亮，你已經變心了，已經不是我們這邊的騙子哥哥了。”
沈騙子揉了揉眉心，“苗苗，大人有大人的解決方式。”
李文苗冷笑：“我知道，古霜降有一個好爹，死了不入棺材，把自己放在陽光下暴曬，用這種方式把姐姐姐夫弄回長安。姐姐姐夫認下這份恩情，所以他們什麽都不用做，我來動手就好。”
沈騙子：“殺人解決不了問題，殺了一個朝廷命官，你覺得誰會罷休？”
李文苗：“陛下會保護我的，他喜歡我。”
沈騙子：“你不可以利用別人的喜歡。”
李文苗疑惑：“為什麽不能？這世上所有東西都能利用，那為什麽感情不能利用？”
沈騙子頗為無可奈何：“你個黑心的小東西，這世上沒有什麽是讓你白白利用的，有得必有失，小皇帝會趁機讓你入宮，你就毀了。”
李文苗：“那就入宮。”
沈騙子腦袋一歪，問：“你不想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李文苗：“我可以嫁給皇帝，然後讓你給我當情……”
“你可快給我死心吧。”沈騙子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愁的滿頭黑線：“我雖然不讓你學裴淵明那套正人君子言論，但也沒準備讓你歪成這個樣子。”
在孩子教育這一塊大家都沒有經驗，再加上李文苗基因遺傳，於是讓人憂心不已。
李文苗也不掙紮，小嘴貼著他的掌心，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一眨。
“聽我說，首先殺人解決不了問題，其次你姐姐有自己的考量，最後多和裴淵明學學，學他那一套正人君子的風範。”沈騙子異常悲憤。
他做噩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給出如此教育方向，裴淵明，我認輸了。
“啊欠。”
裴淵明打了個噴嚏。
李文花坐在旁邊穿鞋，“一想二罵三叨咕，裴大人，有人在想你。”
裴淵明立刻補上兩個阿欠，以證明有人在罵自己。
李文花失笑：“寧可有人罵你，都不想有人想你？”
裴淵明：“別人想我，怕你離家出走，穿鞋做什麽？”
李文花：“我去看看苗苗，門外磨刀聲你聽不見嗎？”
他們的小院子不大，再加上夏季開窗戶，院兒裏發生的事，屋裏都能聽見。
裴淵明起身，“你們姐妹都喜歡磨刀。”
李文花：“我那是用來做菜。”
裴淵明：“那苗苗做什麽？”
李文花眼神閃躲：“小孩子有些衝動的想法。”
裴淵明歎息：“不跟她解釋解釋，我晚上也睡不安穩，總擔心會變成她衝動想法之一。”
李文花笑道：“苗苗還是很喜歡姐夫的，她隻是討厭古霜降。”
兩人手牽著手並肩走。
裴淵明問：“你呢？”
李文花說：“我其實還好，人間百態，什麽人都有，總得接觸，這世上就是一種你看不慣又幹不掉的人。”
裴淵明愣住：“比如說……沈騙子。”
李文花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院裏沒點燈籠，李文花嫌浪費，蠟燭很貴的，所以全靠月光照亮。
月光下，李文苗坐著，沈騙子蹲著，因為角度問題，看著他們兩個就像是在交頸綿纏，親吻脖頸。
李文花瞬間火冒三丈，就要衝出去。
裴淵明一把將她抱住，“冷靜，沈騙子是個有分寸的人。”
李文花：“有個毛的分寸，我家孩子啊，媽的，我要把他抓起來判刑。”
“李文花，冷靜點，苗苗又不是善類，哪容得沈騙子放肆。”
“我家白菜想拱豬，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
李文花深吸一口氣，“你放開我吧，我冷靜了。”
裴淵明小心翼翼的放開她。
李文花一板一眼地朗讀道：“頸動脈在頸部中點分叉為頸內動脈和頸外動脈，這個地方有頸動脈竇，如果抱著脖子使勁吸容易發生危險。正確的姿勢是，放開脖子，扳住肩膀，以免這邊頸動脈竇被緊緊吸住。據資料記載，手勁兒太大，吸的太狠，人會死。”
裴淵明無奈地捂住了額頭。
沈騙子抬頭發現了他倆，鬆開了按著李文苗嘴的手，說：“小花在說啥？”
李文苗搖頭。
李文花眼神很危險，在月下閃爍著寒光：“尤其警告中老年人，頸內動脈和頸外動脈是頸動脈粥樣硬化斑塊高發之處，說不定吸著吸著斑塊就脫落了，到時候形成腦動脈血栓了。”
裴淵明沒聽懂，但從語氣神態中可以判斷，這是一段來自於巫師的詛咒。
李文苗和沈騙子走到了二人麵前，李文花一把奪過李文苗的刀，隨手一甩，擦著沈騙子的肩膀紮在了樹上。
沈騙子頭發都要豎起來了，“小花，好刀法。”
李文苗：“哎呀，姐姐，我磨的好辛苦。”
李文花：“不給你扔了，難道還要讓你去殺人嗎？苗苗，用刀殺人解決不了辦法，偽造成自殺或者下毒會更隱蔽。我如果想弄死古霜降，替換給她一副鉛含量過高的鐲子就好了，保證死的悄無聲息。”
裴淵明：“……”
沈騙子：“……”
李文花：“人殺了，問題還是存在的，我們要解決問題，而不是人。”
李文苗老老實實點頭。
李文花拽著李文苗走，“今天晚上跟我睡。”
姐妹兩個跑了。
剩下兩個男人在月光下麵麵相覷。
沈騙子迷惑：“咱們家沒有中老年人呀。”
裴淵明傷心：“我比你還大三歲呢。”
沈騙子：“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