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花和李文苗在廚房裏做飯,裴淵明和沈騙子就負責撿碗刷碗。
裴家的家規,甭管是什麽身份,回到家裏就一個人而已,是人就要幹活。
這條規矩是李文花嫁進來以後定下的。
沈騙子濕漉漉的手一彈,裴淵明臉上濺了水。
裴淵明:“你找死。”
沈騙子:“你偷生,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也學會了裝傻充愣。”
裴淵明不滿地看著他,“我何時裝傻充愣了?”
沈騙子嘿笑一聲:“剛才和現在。人家小花問你,你有什麽感想時,你腦袋轉的是不是比在朝堂上還快?”
裴淵明:“沒有,她問我什麽我答什麽,都不用想。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沈騙子:“呼,原來你不是裝傻充愣,你是真傻。小花都要掉進醋缸裏了,古霜降都誇你誇出花來了。”
裴淵明很自然地說:“很多人都誇我。”
沈騙子怒其不爭:“可古霜降是女人,女人誇男人是因為喜歡。”
裴淵明:“很多女人都喜歡我。”
沈騙子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簡直就是純粹的炫耀,好想一盆水澆到他頭上。
裴淵明問:“你怎麽不說話了?”
沈騙子道:“我牙疼。”
裴淵明說:“去看看大夫吧,看好了牙,再治治你腦子。”
沈騙子把碗都放進碗架櫃,用抹布擦手,“我看是你該治治腦子,你懂不懂古霜降和其他女人有什麽區別?”
裴淵明:“什麽區別?”
沈騙子:“古霜降是你恩人的女兒,和你自小就認識,差點成了你未婚妻,她還才貌雙全,舉止得體,性格溫柔,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
裴淵明搖頭:“代表什麽?”
沈騙子在心裏罵了好幾聲他傻子,說:“這代表如果當初哀帝賜婚對象是她,你不會抗拒,會順利與她完婚,從此蕭瑟和鳴。哪還有什麽李文花的事兒?”
裴淵明:“哪有那麽多如果。”
沈騙子:“但小花不這麽想,女人就是喜歡設問一個如果呢。”
裴淵明把廚房收拾了下,洗幹淨了手,回了屋。
李文花正坐在矮榻上看書,火光映照著她的臉,顯得還挺凝重。
裴淵明一琢磨,古霜降是有才名,難道李文花這般介懷,已經到了要努力讀書一爭高下的地步?
他湊過去一看,出名寫著,品花寶鑒。
“你,看的這是什麽?”
“啊,這個呀,不適合你看,你要是想看,看這本憐香伴。”
裴淵明翻開一看,講一個美貌少婦崔箋雲,偶遇小她兩歲的鄉紳小姐曹語花。崔箋雲慕曹語花的體香,曹語花憐崔箋雲的詩才,兩人在神佛前互定終身。崔箋雲設局,將曹語花娶給丈夫做妾,為的卻是自己與曹語花"宵同夢,曉同妝,鏡裏花容並蒂芳,深閨步步相隨唱"。
他哽住了。
這是什麽意思?
她在暗示自己什麽?
李文花翻了一頁書,看得津津有味,官紳公子X梨園優伶,簡直戳在她性癖上。
“李文花。”裴淵明幽幽地喚著。
李文花抬頭:“哈?”
裴淵明:“你對古霜降有什麽看法?”
李文花能怎麽說,隻能誇咯。
“古小姐樣貌出色,端莊有禮,出身名門顯貴……”
“女人和女人在一起,也是給我戴綠帽子。”裴淵明聽不下去,直接打斷。
李文花:“哈?”
裴淵明心亂如麻,一甩手,直接衝出門去,敲開了沈騙子的門。
沈騙子嘴上喊著“來啦來啦”,門一打開,臉色很臭,“你影響我做黃粱一夢知不知道?”
裴淵明徑直闖入屋內,神色嚴肅:“你猜錯了。李文花不是吃醋,她好像很欣賞古霜降,還給我看了一本書。”
沈騙子:“什麽書?你拿來給我看看。”
裴淵明伸手一遞,書被他掐的到處都是褶。
沈騙子翻看一看……從今世世相依傍,輪流作鳳凰,顛倒偕鸞帳。
“謔,好書,李文花哪裏搜刮到的?”
“我是請你看書的嗎?”裴淵明抽出書照他腦袋打了一下,惡聲惡氣地說:“李文花是不是暗示我,她想效仿書中女主,與古霜降……我絕不能忍,欺人太甚,真當我是什麽好脾氣!”
沈騙子:“怎麽可能?小花這是計策。”
裴淵明:“什麽計策?”
沈騙子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扇子,晃來晃去,“自然是讓你不敢同古霜降親近的計策,你若是敢讓古霜降進門,還不知古霜降是給誰娶的小老婆呢。”
裴淵明狐疑:“真的假的?”
沈騙子:“我坑過你嗎?”
裴淵明:“經常。”
沈騙子生氣地敲著扇子,“可我不是故意的呀,我現在是盡心盡力的幫你,用人不疑。”
兩個人正掰扯著。
李文花在門外詢問:“裴大人?你在沈丘這兒嗎?”
沈騙子推著裴淵明往出走,“下次離家出走,走遠一點,你走我屋來,人家不就來找了嗎?”
裴淵明:“我沒離家出走,你別瞎說。”
他出了屋,然後的門“砰”一下就關了。他莫不吭聲地走向李文花。
李文花笑著說:“你誤會了,看書就隻是看書,我手裏拿那一本叫做品花寶鑒,是講兩個男人,你肯定不愛看,所以才給你憐香伴,哪成想你反應這麽大。”
她心想,裴大人簡直是一隻兔子,稍有風吹草動就狂奔,嚇她一跳。
裴淵明複雜:“就不能看一男一女嗎?”
李文花過來拉他的手:“那我還看什麽書,我看裴大人就好了。”
裴淵明同她拉著手回了屋,上了床。
他心不在焉的琢磨,難道真的讓沈騙子猜中了,她隻是為了嚇唬自己,並沒有鑽研此道的心。
李文花的吻細碎密集的落在他的臉頰上。
裴淵明雙手扶著她的腰,但沒給什麽回應。
李文花大感驚奇,解他的腰帶,觸及到小腹,真是半點都不配合。
“你在想什麽?”
裴淵明還在糾結李文花的陰謀,順口回答:“古霜降。”
人,畢竟是體肉凡胎,隻要作死,就一定會死。
李文花笑了,然後一腳把裴淵明踹下床。
裴淵明就算是塊木頭,也該被摔碎了。他顧不得爬起來,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真的想她,我是在想,你怎麽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