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一片死寂,幾乎沒有人往來,隻有禦醫忙忙活活的四處走。
“得請禦醫過來,我雖然懂醫術,但不精通,你的情況有些嚴重,外部的血雖然止住了,但不停頭暈,肯定是腦袋裏麵出了問題。”沈騙子憂心忡忡地問:“你是不是要變傻子了?”
裴淵明身著中衣,腦袋上包著繃帶,臉上的血跡被擦拭下去,露出慘白的一張臉,以及斑駁青紫的碰撞傷,看上去我見猶憐。
他說:“你才傻子。”
李文花勸道:“我請禦醫來吧,看的比較準,他是傻子治不好病。”
沈騙子很有意見地盯著她。
李文苗不讚同:“騙子哥哥不傻。”
沈騙子欣慰:“我沒白養你啊。”
李文苗脆生生地說:“他隻是討人厭而已。”
沈騙子:“……”
裴淵明腦袋疼的厲害,但就是不肯看禦醫,說:“這種時候不能叫別人知道我的身體狀況,沈騙子,你看著開藥,即便是開錯藥了,我也不會怪你。”
沈騙子指了指旁邊的李文花,誇張地說:“總感覺小花會吃了我。”
李文花習慣性地將手搭在肚子上,“我最近胃口不太好,暫時不吃人。”
沈騙子探頭探腦地說:“是因為人吃多了嗎?撐著了,膩著了?我都聽說了,崔峰讓你罵的都快犯心髒病了,崔相都稱病了。”
李文花不認罪行,“跟我沒關係,那是相王死了,他們愁的。”
沈騙子拿出幾根銀針在裴淵明的腦袋上紮了兩下,感歎道:“人家都說虎毒不食子,陛下是真狠呀,難怪人人怕他。”
裴淵明:“相王當時一心求死,皇帝給了他台階,但他並不下。縱然有令牌在刺客身上,陛下也並未相信刺客是相王派的。”
李文花:“陛下明知不是他,還要敲打他,就像相王說的那樣,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修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限的,緊繃的弦斷了也就是一瞬間。”
裴淵明沉默不語。
李文花問:“你怎麽了?是腦袋又疼了?”
裴淵明道:“我在想,皇帝為什麽要殺我父親?是功高蓋主,還是奪妻之恨,亦或者兩者皆有。”
李文花腦子裏蹦出一句話,伴君如伴虎。她說:“皇帝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不需要理由也能殺人。相王說的不錯,他這一輩子孤鰥寡離,人都是他自個兒殺的,我倒想看看他坐在那個位置上,最後如何收場。”
沈騙子拔了針:“沈大夫給你的建議是現在不要思慮過多,要靜心休養,學學月月,小家夥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門心思忙自己。”
地上鋪著毛毯,裴月往地下一坐,在玩重排九宮遊戲,在3×3方格盤上,放1—8八個數,剩下一格為空,每一空格其周圍的數字可移至空格。先設定初始排列數字,然後開始思考如何以最少的移動次數來達。
她已經拋棄了魔方、九連環,最近最喜歡玩重排九宮遊戲。
裴淵明抬手摸了摸李文花的肚子,喃喃道:“月月異於常人,很可能是你懷孕期間顛簸吃苦的緣故,是我沒照顧好你。如今這孩子又在這個當口過來,當我的孩子就是要如此多災多難嗎?”
李文花溫柔地握住了他的手,“小寶寶在這個時候來,是知道裴大人需要力量,她來給你增加力量了。”
沈騙子疑惑:“你們兩個在說什麽?什麽小寶寶?”
李文花:“你不覺得我的肚子有點大嗎?”
沈騙子:“那不是因為你吃的太好嗎?”
兩個人麵麵相覷。
沈騙子拍案而起:“你們兩個!你們兩個辦事又不告訴我!我都說了讓我來挑日子!”
裴淵明無奈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事兒你就別摻和了,聽著總覺得怪怪的。”
沈騙子抱著肩膀,斥責道:“你懂什麽?旁人找我算一卦,那都得給我千金。”
李文苗拆台:“明明上次人家隻用了一壺酒。”
沈騙子:“不一樣的,那個是有緣人。”
李文苗:“是誰有酒,誰就是你的有緣人嗎?”
沈騙子:“……”
裴淵明見沈騙子吃癟,無聲地笑了兩聲,慢慢地閉眼睡了過去。
李文花憂心忡忡,又幫不上忙,隻能歎了口氣。
李文苗說:“姐姐要多笑一笑,母親高興生出來的孩子會漂亮。”
李文花笑了笑:“借你吉言。”
裴月忽然抬頭,直勾勾的盯著門外。
李文花出去一看,很意外的,崔峰陪著相王妃登門拜訪。
相王妃一身素衣,發釵首飾都摘了下去,素淨的不像她。
她還抱著孩子,將孩子放在了裴月跟前,問:“你喜歡他嗎?”
裴月看了兩眼,低頭繼續玩她的遊戲。
李文花神色淡淡:“我以為宮宴上鬧那一出,兩位往後都不會再登我們家的門。”
崔峰眼睛發腫:“你以為我想來,如果不是……”
相王妃打斷:“我如今是寡婦,哪兒都不應該去,隻是我有一封信要交給你,這是相王從前讓我轉交給你的,隻是我有私心扣下了。”
李文花奇怪:“給我的?是給裴淵明的吧。”
相王妃搖頭,眼神複雜:“是給你的,相王想請你救救他。”
時至今日,人都埋亂葬崗了,還救什麽?
李文花接過信,展開一看,上麵的內容很奇怪。
開頭第一句就是:女鬼姐姐,我們終於見麵了,但是你好像不記得我了,我是小熠。
李文花委婉地問:“王妃,王爺在寫這封信的時候精神狀況好嗎?”
相王妃還沒說話,崔峰先氣的不得了,怒聲道:“你什麽意思?你也跟那些外人一樣認為殿下瘋了?虧得殿下還給你寫的一封信,你根本就不配看這封信!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李文花額上青筋直跳,微笑道:“崔大人,你不舒服吧,沒事,我立馬給你聯係墓地,像我這麽貼心的女子,崔大人可以隨意誇獎。”
“你!”崔峰生氣地指著她。
李文花溫柔地說:“天冷了,記得給你棺材加床被子別凍著,下次再發精神病別來我這。”
相王妃攔住了崔峰,麵無血色,說:“我不知道王爺有什麽緣故,一定要讓我把信給你,但請看在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封書信的份上,仔細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