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得突然,隻看一片刀光劍影,持刀荷戟的殺手們殺掉了舞姬,提著帶血的刀便往前衝。

“啊——護駕——”

侍從人員大亂,尖叫著要衝出去召見禁衛軍,結果被殺手們砍飛了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像是好多個球,圓滾滾的。

但凡麵聖,皆不可持刀劍,臣子們手無寸鐵,家眷們嚇壞了,都是一片驚呼,驚慌逃走,場麵嘈雜。

李文花眼見的人們推桑著跑,見錢氏跌倒在地上,被踩了好幾腳,頓時一慌:“快扶一把,再踩要出人命了!”

兩邊距離離得遠,她強擠著過去,還沒靠近,隻見古霜降一把撈起錢氏,在推搡的人群裏不見了蹤影。

她便沒再跟人去擠,而是找了個角落先避一避。

殺手們的目標不是大臣家眷,是陛下。

她們上台階,刺殺陛下,但凡阻攔在她們前麵的都會被殺死。

鮮血四濺,血流成河,場麵亂的讓人眼花繚亂。

裴淵明掄起琴,在空中轉了個圈,便砸了出去,至少砸翻了兩名刺客。他縱身一躍,三兩下便奪刀,抹了對方的脖子,濺得滿身是血。

“慌什麽!文人後退護著女眷,武將上!”

他一聲暴喝,就好像從天外而來的神音,一下子將人的三魂七魄召喚歸了位。

大家都有了主心骨,立刻依命行事。

崔鋒護著相王妃不斷往出跑。

古芥接案而起,扛著桌案便同那些殺手打到了一去。

好多武將有學有樣,都扛著桌子去和殺手鬥。

刀劍鋒利,狠狠一劈,一半的桌案便撞了出去,碰到了石柱上摔的四分五裂,向四周砸去。

碎裂的桌麵也有兩個人腦的那麽大,離人越近就越大,塗著黑漆,就像是張開的血盆大口。

李文花猝不及防,眼睜睜的看著它在眼前不斷放大,但渾身僵著,腦袋死機。

那大概也就六七秒的時間。

“展開——”裴淵明一聲暴喝,三步並作兩步,踩著人的肩膀飛馳而來,好像有一雙翅膀。

李文花隻聽一聲悶響,是重物砸腦袋的動靜。

她眼睜睜看著裴淵明擋在她跟前,鮮血從他銀白的發際間往出湧,一滴兩滴,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嘴唇邊,很快鮮血就淌滿了麵目。

李文花嗓子都在抖:“裴淵明……”

裴淵明信手一擦,將她推到了石柱後麵,提著劍重新湧回了戰局,被他擊殺的有十多個人。

他的英勇爭取到了時機。

門戶、台階兩旁,都是皇帝的禁衛軍,他們原本站在夾道,在得知大殿有刺客,禁衛軍如今紛紛湧了進來,都舉著長矛,開始鎮壓刺客。

皇帝坐在上手動也不動,等著人來護駕。

殘餘的殺手一見刺殺無望,紛紛自殺。

一場刺殺就此平息,但另一場戰爭才剛剛開始。

太醫們提著藥箱飛奔而來,檢查陛下龍體,四五名太醫隻圍著陛下一個人。

裴淵明流了好多的血,自己的別人的,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大刀闊斧的往地下一坐,神仙都要畏懼。

李文花飛奔向他,用袖子給他擦拭著血,腦袋發麻,心如刀割,催促著:“能不能快點給我們家大人看一看!”

崔鋒渾身連點血都沒沾著,說著風涼話:“著什麽急,武將經常受傷,有什麽好金貴的,還是要以陛下的龍體……”

李文花順手抄起來一個碗,就直接砸向崔鋒,“放你娘的屁——再說一句,我就拿刀捅死你——”

大約是沒見過這麽凶悍的女人,崔鋒被罵了一愣,然後才結結巴巴地說:“放肆,你殿前失儀……”

李文花:“我殿前失儀,那你呢?你人模狗樣,不對,你得去掉‘人模’!”

崔峰道:“你才是沒有人樣,看看你現在這樣子真丟人,簡直是個潑婦,令人作惡,女子的賢良淑德一點沒有,你枉為女子!沒有女子的樣子!”

李文花認真地點頭附和:“你說的對呀,我沒病,你沒禮貌,讓我們原諒彼此的不完美好嗎?”

孫悅眼見這吵了起來,心裏還恨著李文花,在人群中說:“你真給我們女人丟臉。”

“說的好,你說的這麽好我應該給你燒炷香呀,哎呀,你怎麽沒死呀?”李文花眼睛環視四周,銳利的跟刀子似的,眉毛一挑,眼睛略有些三角:“快站出來,讓我看看是哪具沒死的屍體還能張嘴說話呢,別躲在棺材裏麵瞎嚷嚷呀,站到我跟前來,讓我瞧瞧!”

孫悅不敢露麵,甚至縮了縮脖子。

崔峰厭惡道:“你竟然詛咒人,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李文花冷笑:“剛才來刺客的時候,我們家裴大人在往前衝,你在幫女人身後躲,原來你不僅是女人裙子下麵爬出來的,你如今還能往女人的裙子下麵鑽。”

有一些老臣已經掩麵不悅,古芥提醒:“女人家家的在說什麽呢?裴卿你快管管她。”

裴淵明擦了擦不斷流血的腦袋,淡定地說:“管不了,我怕她。”

崔峰悲憤道:“這種女人你還不休了她!簡直猶如你們裴家的門風,給你們裴家丟人,張嘴竟是娼妓的言語!”

此地滿朝文武俱齊,夫人小姐都在,李文花指著崔峰的鼻子就開罵:“我是娼妓的言語,那你說的是什麽話?豬哼唧兩聲都比你好聽,狗放個屁都比你香。你都沒給你們崔家丟人,我怎麽給裴家丟人了?我慫的往女人後麵站了?話都講不明白,你長的腦袋隻是為了顯高?可你長得也不高呀。”

“胡說,我有一米八。”

“長得再高你也就是一條蚯蚓,臉和屁股長的一樣。”

崔峰氣得快要暈厥過去,直翻白眼。

李文花胳膊一擼:“裝什麽死呀,這麽喜歡裝死,我祝您壽比曇花。”

相王妃心中驚駭,想起那一日與李文花對峙,她大概還是收斂了一些的。

眼下崔家丟人,相王妃不能視若無睹,咽了口吐沫說:“你別罵了,你再罵我就叫人給你拖下去了!”

李文花:“拖呀,你們崔家人多勢眾,欺負一個女人肯定夠了。就是不知道刺客來的時候,女人的裙子裏夠不夠你們家的男人鑽。”

崔相實在忍不了了,“夠了!我崔家百年世家,怎麽能叫你一個小小女子如此折辱。”

李文花手一掐腰:“百年世家怎麽了?百年世家的人死了不用下葬嗎?那可真是生的荒唐,死的窩囊。”

她主要攻擊對象圍繞著崔峰展開,但其他人皆是心裏一寒。

總感覺自己也在挨罵。

劈頭蓋臉的被罵了一通。

被罵的不敢說話。

皇帝眼見著崔相也要像他兒子一樣翻白眼,趕緊嗬斥李文花:“女子的美德就是忍,就算崔峰說錯了,你忍一忍不行嗎?”

“憑什麽我忍?忍一時越忍越氣,退一步越退越瘋。”李文花拍了拍手,“我現在心情舒爽,陛下,您看完病了嗎?”

皇帝有點怕這個瘋女人張口來罵自己,到時候下不來台,是殺她還是不殺她,於是眼睛一閉,煩惱的揮了揮手,讓太醫圍著裴淵明診治。

裴淵明深吸一口氣:“李文花,你不會這麽罵我吧。”

李文花微笑:“不會啊,太醫,我家大人沒事吧?”

太醫看她笑的滲人,一哆嗦:“我肯定全力救治裴卿,夫人放心。”

李文花吐了口濁氣,摸了摸肚子,心情舒暢,有利於胎兒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