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訴苦:“叔叔也不是想為難你們,你們孤兒寡母,沒人敢借你們錢治病,我借了,我心不壞吧?我現在就是想收個本錢回來,那我一家子也要吃飯啊。”
李文苗哭的鼻涕眼淚一把:“我娘最後的念想就是跟我爹合葬。”
“地底下的事叫他們自個清算。”趙三漠然:“甭管死人到了地底下怎麽樣,活人得活著,文花,你是大姑娘,你拿個主意。”
在這個冰冷的夜裏,剛剛穿越而來的李文花麵臨著一個選擇,賣娘屍骨去陰婚,還是賣妹妹去秦樓楚館?
她腦袋有些疼,人也有些懵。
明明上一秒她在現代社會,睡在柔軟的被子裏,想著明天休班了看哪一場電影?
這種人間慘劇該不會隻是夢一場吧?
“姐姐。”李文苗哭的臉都扭到一塊兒去了。
她今年才六歲。
“叔,你給我一天的時間,就明天一天行不行?讓我們再跟我娘呆一呆,求您了。”李文花電光火石間捋清思緒,她必須在這一天裏證明她能賺到錢,才能保住娘和妹妹。
“得快點,明天天亮之前。”趙三皺著臉:“我跟人撒謊說屍體是個未出嫁的大姑娘,這要是被人發現了是個半老徐娘,賣不上價格的。”
他說完,拜了拜孫氏就走了。
他要賣了她,但走夜路一點都不心慌,他這是在幹好事,是在積德行善,窮人命都不值錢,屍體能值錢那是好事。
活著的時候命如草芥,死了就能賣上價格,也算沒白活一場。
“小妹,別哭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咱們得賺錢,就算一天賺不到四兩銀子,也得向他證明咱們能賺錢。”李文花深吸一口氣。
李文苗茫然:“去偷嗎?”
李文花有些神經質地低聲與自己交談:“我會做菜,但沒人會聘用我,我身上太髒了,而且年紀太小了,像個小叫花子。除非……是小攤子,而且她同情我。”
她拉著妹妹走出了屋,敲響了鄰居家的門。
四合院裏有三個住戶,最窮的是她們娘仨,最富的是趙三。
不窮也不富的,是個小攤販主人,都管她叫娟姨,她是院主人。
娟姨麵目憔悴浮腫,“你們倆幹什麽?”
外邊下著雨,把一大一小兩個姐妹澆的像是淋了雨的濕漉漉小狗。
李文花眼瞳跟黑葡萄似的,哀求道:“娟姨,我會烙特別香的餅,想給你嚐嚐。”
“有話直說。”
“我來烙餅,五文錢的餅我就要一文錢,保證你生意更好。”
“行。”
李文花很意外,沒想到娟姨這麽好說話,畢竟在記憶裏她是一個十分吝嗇的女人,已經做好了對方還價的準備。
李文花:“那我現在就去和麵。”
娟姨道:“寅時出門就行,你還可以再睡會兒,到了我教你現和麵。”
李文花搖頭:“不行,頭天晚上和麵。和麵、醒麵是兩個關鍵,晚上就得把麵和好,第二天用麵的時候延展性好且柔軟,能卷成草帽,能卷個千層,什麽單餅油餅這樣和麵都好使,烙出的餅也是金黃軟嫩,麥香撲鼻。”
這餅好吃是她和麵的手法與他人不同。
她在酒店裏當大廚的時候多少人慕名而來。
娟姨見她說的頭頭是道,疲憊的毫無精力,胡亂點頭,說:“隨你吧。”
她讓倆人進了屋,屋分為東西屋,西屋是廚房,李文花領著妹妹就去和麵。
李文苗年紀小,經曆了這麽多,趴在柴火上就睡著了。
李文花在風雨交加的夜晚頂著心力俱疲,洗幹淨了手開始和麵。
別人都是一半的燙麵一半的溫水麵,她則是完全把麵用冷水和麵,還要加上一丟丟鹽在把麵完全打成絮狀,然後往裏加響邊的熱水。
熱水倒進去的尺度完全看麵的狀態,她也用不來手揉麵,直接拿八十公分的擀麵杖使勁兒的攪,直到冷麵熱麵完全融合後上層抹上薄薄的一層油,放在陰涼處靜止一晚上。
她做完了這些,腰酸背痛,肚子餓的直打鼓,人的腦袋暈暈的。
上輩子沒吃過的苦頭,這輩子都嚐到了。
她癱軟的坐在了柴火堆裏,側頭就看見妹妹睡得正香甜。
“小妹,我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