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明深吸氣,卻冷靜不下來,心中一團亂麻。

他們是朋友,他卻無法信他。

“我覺得友情和愛情一樣,都要避免做不可寬恕的事。你不能一麵給我戴綠帽子,一麵要求我相信你。”

沈騙子睜大了眼睛:“可你都沒有捉奸在床!”

裴淵明:“衣服不脫,躺在**也算捉奸在床。你同別人都躺在**了,還能為了什麽?”

沈騙子一臉渣男樣:“就聊聊天。”

裴淵明厭惡表情:“我把你從懸崖下扔下去,理由是,就為了讓你看看崖底風景。”

沈騙子啞口無言,想了半天,說:“那你要跟我和離?”

裴淵明嚴肅:“和離。”

沈騙子哀怨:“意氣傾人命,離隔複何有?”

這句詩的意思是,你為情誼願獻身,他將你棄無情感。

李文花盤腿坐在旁邊,心情已經麻木,發出淡淡的疑惑:“我看的是什麽樣的苦情劇?為什麽我不是主角?你們兩個什麽時候成親了?”

裴淵明:“我隻是打個比喻。”

李文花雙手一攤:“你不用解釋,我也沒有要打擾你們兩個的意思。”

裴淵明越想越古怪,一腳將沈騙子踢開。

沈騙子牽動傷口,哎呦哎呦地喊著,“疼,好疼呀。”

李文花已經疲憊:“夠了夠了,都收拾收拾回家了,晚上想吃點啥?我給你們做。”

沈騙子呢喃著,近乎暈厥:“我想吃肉。”

裴淵明沉重地說:“此事不能善了,他遮遮掩掩,有真有假,目的不純。要麽將他扔下此後再無來往,要麽就把他帶回去關起來嚴加審問。”

李文花思索著說:“我要做五香豬脆骨。”

裴淵明神色發冷:“這不是他第一次撒謊擅自行事了,如今連個謊話都不肯編出來,直接就不肯說。”

李文花:“我好久沒做五香脆豬骨了,得仔細想想都要什麽材料。”

裴淵明:“事關天下國事,我絕不可再信他。”

李文花:“還做點什麽菜呢?炒點花生米還能喝點酒。”

裴淵明:“他辜負我的信任,私下與邪教聯係來往,甚至可能和顛覆劍城的突厥聯係。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此後當與他一刀兩斷。”

李文花:“再拌個涼菜吧,我有點想吃青菜了。”

裴淵明額頭上青筋直跳:“李文花,什麽時候你還想吃的了?”

李文花指尖點了點太陽穴:“我腦袋太疼了,不吃點東西我都覺得對不住自己。順便你也不必糾結了,沈騙子流血太多,在不帶他到山下包紮,他也就死這兒了,你就不用糾結了。”

失血過多的人臉色會很蒼白,身體會像癟下去一樣,白紙一張,脆弱的不像人。

裴淵明盯了他半晌,最終還是背起了他。

“早這麽痛快一點,哪還有這麽多事。”李文花吐了口濁氣,率先出門。

裴淵明背著沈騙子,每一步都很沉重,他覺得自己在屈服於理智,這就好像國王跪在囚徒麵前,心不甘情不願。

沈騙子趴在他的背上,下山的路顛簸著,蘇醒了片刻,聲音微弱:“發了這麽大的火,真不像你。”

“天有陰陽風雨晦明之氣,人有喜怒哀樂好惡之情。”

“裴淵明。”

“嗯?”

“給我留點五香豬脆骨。”

“我下山就把你埋了。”

回了王府,他們找來了胡祝給沈騙子包紮一番。

胡祝檢查下發現肋骨斷了兩根,裴淵明是真的下了狠手。

李文苗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姐姐,騙子哥哥傷的好重,他會不會死了?”

裴淵明麵色陰沉:“死不了,我倒盼著他死了。”

李文苗愣了愣:“裴哥哥怎麽能這麽說騙子哥哥?”

裴淵明:“因為他是騙子,你以後不要再跟他說話了,他會教壞你的。”

李文苗:“裴哥哥就是大壞蛋,是不是裴哥哥打壞了騙子哥哥?”

裴淵明:“是。”

李文苗攥著小拳頭就打裴淵明的大腿,“不要給騙子哥哥報仇,我跟你拚了!”

裴淵明:“沈丘是壞人,他待人心不誠,說不定哪天就會將你賣了。”

李文苗:“騙子哥哥是好人,你不許這麽說他,姐姐,姐姐你快說話呀!”

裴淵明不知從哪拽來一個鐵鏈,把沈騙子捆在了**。

李文苗哭得更傷心了:“姐姐,裴哥哥瘋了——”

李文花就像是一個在產房門口,麵臨著醫生保大還是保小的問題。“保小”大的就活不了,“保大”媳婦兒以後不能生育,老娘氣的要跳樓。

她仔細想了想,說:“也不知道廚房裏有沒有豬脆骨。”

然後轉頭就去了廚房,找到了豬脆骨。

豬脆骨來上三段,鐺鐺鐺的切成小塊兒,涼水裏反複清洗幾次去血水,接著用鹽料酒醬油醃製,醃製的時候放上蛋清胡椒粉,抓勻了撒上一把澱粉,靜靜的醃著一會兒。

接著準備好料頭,嫩綠的蔥來上一把,把綠葉和嫩白分開,接著切薑絲蒜末,再來一把紅紅的辣椒切絲,綠綠的麻椒半碗。

看著鍋裏的油泛起漣漪,醃製好的月牙骨放進去,油珠翻滾滿鍋橙黃,滋滋的叫囂著,沒一會兒就把肉炸定了型浮起。

這個時候的肉已經散著肉香,脆骨炸的又酥又脆,撈出來控油。

為了味道更勝一籌,在鍋裏爆香蔥薑蒜、紅椒絲綠麻椒,把炸好的月牙骨放進去,撒上一把甜椒粉和鹽末白芝麻,翻炒著讓濃鬱的料頭香裹著月牙骨,麻辣鮮香時就可以把嫩綠的蔥段往裏一撒,這菜就可以出爐了。

李文花蹲在廚房裏,享受著寧靜,這裏哪是廚房呀,這裏是天堂!

她突然明白了男人為什麽在下班後坐在車裏享受那寧靜。

因為車裏沒有李文苗的尖叫,也沒有裴淵明的憤怒。

“人生就該這麽活,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跟我有什麽關係?明兒我就找一個小鎮,再開個店鋪,舒舒服服的當老板。”

“那你得等,等我打勝了仗。”裴淵明走了進來。

李文花歎了口氣,蜷縮抱膝端著菜盤,說:“你應該知道我在躲你。”

裴淵明:“那你應該也知道,我就是來找你的,你躲不掉。”

李文花無奈地伸開了手臂,裴淵明靠在她的懷裏。

裴淵明:“你當初說喜歡我的時候,可沒有說會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