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一的赤火真氣,或者是單一的寒冰真氣,都不會是功力大進的令狐衝的對手。隻是當冰火兩種屬性的特種真氣在林寒的手中交替出現,卻給令狐衝帶去了極大的麻煩。

令狐衝仗著妖異的紫色劍芒,於薄霧之中穿梭,寸步不離地追在林寒的身後,卻絲毫奈何不得對方。

林寒同樣有著依仗,曾經學自施令威的‘八卦寸步’,已經被修煉得爐火純青,在得到‘辟邪劍譜’之後,兩相融合,使得林寒的步法變得更加詭異。

追在身後的令狐衝很是憋屈,每當接近林寒身側三尺之時,對方便會有一個甚至是幾個的連續變向,瞬間轉到背後,雙方的攻守立時轉換。

此時此刻,淚痕劍上的光芒,也不再局限於單純的金色或是單純的藍色,而是兩種光芒交雜著出現。往往上一刻還是灼熱的金色烈焰,下一刻卻變成了刺骨的藍色冰霜,金黃與深藍之間不停地轉換,使得令狐衝疲於應對。

從場麵上看,林寒被迫四下逃逸,令狐衝則是仗劍猛追,在追與逃的過程中,每當逃無可逃之際,林寒又會險之又險地利用一種精妙的步法,突兀地繞到令狐衝身後,勉強也能主動攻擊。

隻是大多數時候,還是令狐衝在追,林寒在逃。這種局麵,讓五嶽派的一部分人很是擔憂。

“師父,林師弟會不會有危險?”

李季一臉驚色地望著場中完全落在下風的林寒,輕聲向著左冷禪問道。

聽著李季的問話,石韜亦是扭過頭來,稍顯焦急地望著丁勉,便是旁邊的阿離、非煙兩人,也是悄悄地豎起耳朵。

神情凝重地望著場中決鬥的兩人,良久之後,左冷禪才道:“暫時沒有大礙。”

丁勉笑道:“放心吧,那小子精明的很,不會吃虧的。”

聽著丁勉的話,方證轉過頭來,豎掌問道:“阿彌陀佛,令狐衝武功大有進步,已經在我等之上,但是看林少俠的樣子,雖有不抵,卻更像是在拿令狐衝磨練武技啊。”

“不錯,貧道原本以為是錯覺,想不到大師也有這種感覺,那便不會錯了。”衝虛接過話來,意味深長地望著身旁的左冷禪,歎道:“看來林少俠還有所保留啊。”

“嘶……”

其餘六位掌門麵麵相覷,一臉的不可置信,雖說林寒被令狐衝壓著打,但是就憑林寒表現出來的本事,已經不是他們所能及的,特別是那門神奇的步法,更是讓他們垂涎三尺。但即使是這樣,在方證、衝虛兩人的眼裏,竟是還沒有用處全力?

以這樣的令狐衝來磨練武技?

六人心中都是無比的駭然:如果全力以赴,林寒會有多強?

不隻是六人,便是方證、衝虛,心中也是相當的不平靜,兩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同一個問題:難道印月穀慘案真的是林寒一個人做的?

隨著林寒的長劍之上,冰火真氣的轉換越來越頻繁、越來越純熟,不隻是場外的旁觀者,令狐衝這個局中人也是明白了林寒的算計。

想到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決鬥中,林寒竟敢藐視自己,以壓力下來磨練冰火真氣的轉換,令狐衝隻覺得全身的血氣都在往上冒,最後全部湧入雙眼之中。

不一會的功夫,令狐衝的雙眼就布滿了血絲,綻放出紅彤彤的光芒。在令狐衝的世界中,完全隻身下蒙蒙的血色,以及在血色中跳舞的身影。受到情緒的影響,那原本就顯得妖異的紫色劍芒中,更是摻雜了漸漸加深的血色。

最後,令狐衝的華山製式佩劍上的劍芒,變得紫紅參半,最終成為紅紫色,顯得更加的邪異,不停地在林寒的周身肆虐著,仿佛擇人而噬。

明顯感覺到後心處傳來的更大壓力,林寒歎息一聲:那就到此為止吧!

下一刻,林寒突然轉身,輪轉長劍,攜著金藍交錯的光芒,狠狠地向著令狐衝的麵門劈去。

眼見著林寒停下來反擊,令狐衝大喜,正要向前逼近,卻突然感覺到林寒的變化,他駭然地發現,兩種極為矛盾而又強大的氣息升起,撲麵而來、瞬息而至。

令狐衝心頭大駭,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足以威脅到生命的危機感,洶湧而至。

感受著熾熱、冰寒交纏的強大氣息,令狐衝瞬間想到了一種可能,但時間已經不容他再想,下意識地,幾乎是循著身體的本能,令狐衝提起手中長劍,從下往上,以反撩之勢,向著淚痕劍磕去。

砰……

冰火交纏的金藍兩色氣勁,與令狐衝的紫紅邪芒狠狠地撞在一起,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這股氣勁,以林寒、令狐衝兩人為中心,急速地向著四周擴散。

兩人周身三丈之內首先遭殃,無論是草屑露水,還是泥土山石,全部被崩成碎屑,化為粉塵,騰起一陣陣的煙霧,將兩人的身形包裹住。

三丈之外,恐怖的音波蔓延,僅剩的七座篝火,完全被撲滅,玉皇頂上瞬時之間暗淡下來,若不是暗夜的蒼穹之中還有一輪明月照耀,便是以眾高手的目力,也要兩眼一抹黑。

但最為恐怖的還不是這些,一股強烈的勁風,攜著滾滾的沙塵,如同土製的火炮,鋪天蓋地散射而來。

圍觀的眾人齊齊色變,八大掌門與左冷禪等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撤下長衫,在身前急速地舞動著。

一群人中,隻有李季、石韜、秋離、非煙四人,焦急地舞動著手中的長劍,試圖抵擋漫天的沙石。

當看到其它人都在舞動長衫之後,四人的臉色變得通紅,好在他們算是站在邊緣地帶,再加上左冷禪、丁勉、費彬三人有意地替他們擋住了大部分沙石,倒是沒有出現損傷。

待得池魚之殃過去,丁勉望向羞愧的四個年輕人,笑道:“不必在意,這是江湖經驗,時間長了,自然會懂。”

四人輕嗯一聲,齊齊答謝,特別是阿離、非煙兩人,更是一臉的感激,她們漂亮的臉蛋,若是不小心被劃傷,自然是大大的劃不來。

李季下意識地向著另一邊望去,隻見任盈盈、藍鳳凰兩人早已退得老遠,綠竹翁則是拿著一件千瘡百孔的黑色外衫擋在兩人的前麵。

密藏法王與西湘子兩人則是比較倒黴,他們壓根就沒想到會遭遇意外,當沙石來臨之際,兩人竟是同時愣住,幸運的是,密藏法王手裏握著一個金色的輪盤,危險及身之時,順手就將金輪擋在那張大大的大臉前麵,恰是躲過一劫。

而西湘子就比較倒黴了,他隻能以手中的喪魂棒格擋,對於那些細小的漏網之魚,隻能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所以,他很不幸地成為了‘麻子’,被打得疼痛難忍不說,還是一臉的汙跡。

小插曲過後,眾人第一時間向著場中央望去,隻見林寒一手持劍、一手掩著口鼻,一臉笑意地望著令狐衝。

而令狐衝則要慘淡許多,雖然手中還握著長劍,但是那隻手一直在不停地輕輕顫抖,並且劍尖上結著厚厚的藍色冰晶,劍脊之處更是煙熏火燎的,可見他吃虧不小。

“卑鄙!”

令狐衝臉色鐵青地望著林寒,極為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在他說話的當口,兩邊鼻孔中竟是冒出兩通白煙,唯一的不同之處,一邊灼熱、一邊冰寒。

他一直認為,林寒不可能將冰火真氣完全融合,這從之前林寒隻能使用單一屬性的真氣得到驗證。但是他沒有想到,林寒是沒有融合冰火真氣,卻不代表他不能同時使用冰火真氣。

沒有融合,可以交纏在一起,就像冰火真氣在體內的走勢一樣。控製著冰火真氣在一隻手臂中同時運行,就是林寒這次閉關的一項成果。

在林寒精妙的控製下,大圓滿的冰火真氣溫順地同時附著於淚痕劍上,在一加一等於二的情況下,冰火合力將令狐衝的紫紅邪芒壓製住,最後通過對撞、爆發,借著冰火真氣的極端爆發力,一舉將措手不及的令狐衝擊退。

戰局,再一次掌握在林寒的手中!

或者說,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望著場中兩人的情形,左冷禪這邊是舒了口氣,任盈盈則是神色極為複雜地望著兩人,這一刻,在她的臉上看不出是高興還是悲傷,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隻有綠竹翁稍顯擔憂地問道:“姑姑,您沒事吧?”

“沒事!”任盈盈深深地吸一口氣,再次向著場中望去。

丈圓大坑的兩邊,林寒、令狐衝各執長劍,麵對麵而立,深深地凝望著對方,林寒仍舊是一臉的笑意,令狐衝的臉色亦回複正常,眼中的紅芒也已散去,完全恢複了清明。

恰在此時,令狐衝的手中傳來一聲異響……

哢嚓……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令狐衝的長劍中間咧開一條縫隙,裂縫向四周蔓延,最後還是完全斷裂開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那一處裂縫,正是雙劍互斬的位置……

眾人駭然,反而是兩個當事人,一臉的雲淡風輕,仿佛早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