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東方不敗出招,盡管早有預料,林寒還是駭然不已,他本人同樣是以速度見長,但此刻與東方不敗一比,真是應了那句話:貨比貨得仍!

不過,雖然很是沮喪,林寒心中亦是樂開了花,東方不敗的速度雖然快,但是擅長速度的他就算進攻不足,防守還是有餘的。在這一刻,與任我行等人相比,林寒那超出常人的眼裏見以及反應速度,占了絕對的便宜。在東方不敗出招之後,林寒就明白,東方不敗殺不了他。

一片寂靜的房中,除了旁邊的林寒神色怪異之外,誰也沒喘一口大氣。任我行緩緩拔出長劍,說道:“東方不敗,恭喜你練成了《葵花寶典》上的武功。”

東方不敗道:“任教主,這部《葵花寶典》是你傳給我的。我一直念著你的好處。”

任我行冷笑道:“是嗎?因此你將我關在西湖湖底,教我不見天日。”

東方不敗道:“我沒殺你,是不是?隻須我叫江南四友不送水給你喝,你能挨得十天半月嗎?”

任我行道:“這樣說來,你待我還算不錯了?”

東方不敗道:“正是。我讓你在杭州西湖頤養天年。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西湖風景,那是天下有名的了,孤山梅莊,更是西湖景色絕佳之處。”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原來你讓我在西湖湖底的黑牢中頤養天年,可要多謝你了。”

東方不敗歎了口氣,道:“任教主,你待我的種種好處,我永遠記得。我在日月神教,本來隻是風雷堂長老座下一名副香主,你破格提拔,連年升我的職,甚至連本教至寶《葵花寶典》也傳了給我,指定我將來接替你為本教教主。此恩此德,東方不敗永不敢忘。”

眾人向地下童百熊的屍體瞧了一眼,均想:你剛才不斷讚揚童長老對你的好處,突然之間,對他猛下殺手。現下你又想對任教主重施故技了。他可不會上你這個當。

但東方不敗出手實在太過迅捷,如電閃,如雷轟,事先又無半分征兆,委實可怖可畏。令狐衝提起長劍,指住了他胸口,隻要他四肢微動,立即便挺劍疾刺,隻有先行攻擊,方能製他死命,倘若讓他占了先機,這房中又將有一人殞命了。

任我行、向問天、上官雲、盈盈四人也都目不轉瞬的注視著東方不敗,防他暴起發難。倒是林寒的行為很是怪異,竟然稍稍後撤,更是向角落裏移去。眾人一愣,之後反應過來,都是懊惱不已,卻也顧不得他,若是戰況不利,他自然會上前幫忙。

在磨磨唧唧之中,東方不敗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大通往日情懷,任我行等人則是偶爾回上一句,那多是些帶刺的話,東方不敗也不生氣,猶自接著說下去。林寒聽得不耐,卻也不想去打斷他,免得之後招來東方不敗的重點照顧,那可不太劃算。

林寒不敢精力不集中,但多少有些鬆懈,突然間,卻聽到東方不敗歎了口氣,幽幽的道:“任大小姐,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一個人生而為女子,已比臭男子幸運百倍,何況你這般千嬌百媚,青春年少。我若得能和你易地而處,別說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做。”

這就是典型的男人的身體裝了個女人的心。

聽著東方不敗的這番話,令狐衝笑道:“你若和任大小姐易地而處,要我愛上你這個老妖怪,可有點不容易!”

任我行等聽他這麽說,都是一驚。東方不敗雙目凝視著他,眉毛漸漸豎起,臉色發青,說道:“你是誰?竟敢如此對我說話,膽子當真不小。”這幾句話音尖銳之極,顯得憤怒無比。

林寒搖了搖頭,知道令狐衝卻是老毛病又犯了,哪裏還管得了危機迫在眉睫。令狐衝忍不住笑道:“是須眉男兒漢也好,是千嬌百媚的姑娘也好,我最討厭的,是男扮女裝的老旦。”

東方不敗尖聲怒道:“我問你,你是誰?”

令狐衝道:“我叫令狐衝。”

東方不敗怒色登斂,微微一笑,說道:“啊!你便是令狐衝。我早想見你一見,聽說任大小姐愛煞了你,為了你連頭都割得下來,可不知是如何一位英俊的郎君。哼,我看也平平無奇,比起我那蓮弟來,可差得遠了。”

令狐衝笑道:“在下沒甚麽好處,勝在用情專一。這位楊君雖然英俊,就可惜太過喜歡拈花惹草,到處留情……”

東方不敗突然大吼:“你……你這混蛋,胡說甚麽?”一張臉脹得通紅,突然間粉紅色人影一晃,繡花針向令狐衝疾刺。

令狐衝說那兩句話,原是要惹他動怒,但見他衣袖微擺,便即刷的一劍,向他咽喉疾刺過去。這一劍刺得快極,東方不敗若不縮身,立即便會利劍穿喉。但便在此時,令狐衝隻覺左頰微微一痛,跟著手中長劍向左蕩開。

卻原來東方不敗出手之快,實在不可思議,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間,他已用針在令狐衝臉上刺了一下,跟著縮回手臂,用針擋開了令狐衝這一劍。

幸虧令狐衝這一劍刺得也是極快,又是攻敵之所不得不救,而東方不敗大怒之下攻敵,不免略有心浮氣粗,這一針才刺得偏了,沒刺中他的人中要穴。東方不敗手中這枚繡花針長不逾寸,幾乎是風吹得起,落水不沉,竟能撥得令狐衝的長劍直蕩了開去,武功之高,當真不可思議。

令狐衝大驚之下,知道今日遇到了生平從所未見的強敵,隻要一給對方有施展手腳的餘暇,自己立時性命不保,當即刷刷刷刷連刺四劍,都是指向對方要害。

東方不敗“咦”的一聲,讚道:“劍法很高啊。”左一撥,右一撥,上一撥,下一撥,將令狐衝刺來的四劍盡數撥開。

令狐衝凝目看他出手,這繡花針四下撥擋,周身竟無半分破綻,當此之時,決不容他出手回刺,當即大喝一聲,長劍當頭直砍。東方不敗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拈住繡花針,向上一舉,擋住來劍,長劍便砍不下去。

令狐衝手臂微感酸麻,他畢竟是之前在林寒手下受了極重的內傷,雖說獨孤九劍以料敵先機、後發製人為主,隻需要出招等待擺出劍招等待對方撞來,但終究是身疲力乏,出手的速度更不上思維,更是內繡花針上的內力逼得連連後退。

但見紅影閃處,似有一物向令狐衝左目戳來。此刻既已不及擋架,又不及閃避,百忙中長劍顫動,也向東方不敗的左目急刺,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這一下劍刺敵目,已是跡近無賴,殊非高手可用的招數,令狐衝所學的“獨狐劍法”本無招數,他為人又是隨隨便便,素來不以高手自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危急之際更不暇細思,但覺左邊眉心微微一痛,東方不敗已跳了開去,避開了他這一劍。

令狐衝知道左眉已為他繡花針所刺中,幸虧東方不敗要閃避長劍這一刺,繡花針才失了準頭,否則一隻眼睛已給他刺瞎了,駭異之餘,長劍便如疾風驟雨般狂刺亂劈,不容對方緩出手來還擊一招。

場下任我行等人,見者令狐衝隻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功,心中駭然不已,兼且一會的功夫,令狐衝連招架都很勉強。眼看就要死於東方不敗繡花針下,任盈盈心中焦急,再顧不得其它,立即挺劍刺出,加入了戰團。任我行、向問天、上官雲對視一眼,齊齊上前圍攻東方不敗。

任我行、向問天、上官雲三人,一挺長劍,一揮軟鞭,一使單刀,同時上前夾擊。這幾大高手聯手出戰,勢道何等厲害,但東方不敗兩根手指拈著一枚繡花針,在三人之間穿來插去,趨退如電,竟沒半分敗象。

盡管心中不願,林寒一不得不此人東方不敗要比自己強了一籌,自己雖然能夠接下他的速度,但若是單打獨鬥,心神的損耗一定非常劇烈,都到最後,隻能是逃跑一途。這是林寒第一次未戰先怯。好在這會並不是隻有他一人麵對東方不敗,否則他一定轉身就走,絕不和東方不敗糾纏。

此時場中諸人鬥到酣處,猛聽得上官雲大叫一聲,單刀落地,一個筋鬥翻了出去,雙手按住右目,這隻眼睛已被東方不敗刺瞎。

林寒抬眼瞧去,見到雖然有任盈盈在打醬油,令狐衝也有些氣喘,但任我行和向問天二人攻勢淩厲,東方不敗已漸漸緩不出手來顧及令狐衝,突然令狐衝展動長劍,盡往東方不敗身上各處要害刺去,盡是些兩敗俱傷的無賴打法,他是算準了東方不敗不會與他以命換命,出手是毫無顧忌。

但東方不敗的身形如鬼如魅,飄忽來去,直似輕煙。令狐衝的劍尖劍鋒總是和他身子差著數寸。

忽聽得向問天“啊”的一聲叫,跟著令狐衝也是“嘿”的一聲,二人身上先後中針。任我行所練的“吸*星*大*法”功力雖深,可是東方不敗身法快極,難與相觸,二來所使兵刃是一根繡花針,無法從針上吸他內力。又鬥片刻,任我行也是“啊”的一聲叫,胸口、喉頭都受到針刺,幸好其時令狐衝攻得正急,東方不敗急謀自救,以致一針刺偏了準頭,另一針刺得雖準,卻隻深入數分,未能傷敵。

四人圍攻東方不敗,未能碰到他一點衣衫,而四人都受了他的針刺。任我行大急,一陣猛烈的攻擊之後,稍稍逼退東方不敗,之後高聲叫道:“林寒小子,你還不快點過來幫忙,想要我們都死在這裏不成?”

他這一大嗓子,不僅將向問天、令狐衝等人唬得一愣,就是東方不敗也停下了攻擊,下意識的向林寒瞧去。東方不敗並未見過林寒出手,雖然感應到林寒是個高手,但見他不出手,被圍攻中也無暇理會於他。這時聽見任我行的招呼,東方不敗心中一緊:能被任我行看重,是個大麻煩。

搖了搖頭,深深地吸了口氣,林寒仗劍上前,笑道:“單打獨鬥,林某不是東方教主對手,不過今天要對不住了。”說完之後,林寒招呼一聲,眾人齊齊出招攻向東方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