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

難道華岩王已經不是自己的父王?

“什麽現在和以前?”紫蘇的手頓時冰涼。

“傳說燕惜公主是華岩的福星,所以自從有了她華岩就風調雨順了十幾年,但是那年燕惜公主身亡後,華岩就來了一場瘟疫。華岩王很疼愛燕惜公主,悲傷過度,又染上瘟疫,不治身亡。”

就像當頭一棒,紫蘇覺得腦子一下懵了,父王早就不在了?

慕容淩說著,見紫蘇身子一歪,臉色慘白,忙扶住她:“蘇蘇,你怎麽了?華岩王本來歲數就大了,總歸會升天,而且,他又不是你爹……“

“住口!我,我和燕惜公主那麽要好,也遠遠見過她的父王母後,心裏就把他們當做自己的親人。燕惜不在了,我代她傷心不可以?”紫蘇厲聲道,兩行清淚便滑落了下來。

“可以,可以,我隻是怕你太難過,傷身。”慕容淩被她吼的稀裏糊塗,不敢出聲,隻好默默的陪她坐著,不時偷眼瞧她。

本來想著回去,就算不認父王母後,哪怕遠遠看上一眼,看到他們平安康健也就心滿意足,怎麽知道,原來早已經陰陽兩隔,她連父王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那麽,王後呢?我是說,原來華岩王的王後。現在華岩王又是誰?”紫蘇拚命地壓抑著悲痛道。

“蘇蘇,你先答應我,不要那麽難過。”慕容淩還想跟紫蘇講條件,被紫蘇頂了回去:“要說就說,你不說,我自己去問。”

“好好好,別氣。華岩現在的太後,當初燕惜公主身亡,華岩王又駕崩,她就哭瞎了雙眼。現在是華岩太子登基,好生將她供在宮裏養著,你別擔心了。”慕容淩倉促間隻打聽到這些,全對紫蘇說了。

聽到母後眼瞎,紫蘇更是止不住悲從心頭來,抽噎得難以自製,幾乎喘不過氣來。

慕容淩從來沒有見紫蘇這麽傷心難過,偏偏又沒有這麽哄過人的經驗,抓耳撈腮地,隻是不斷地說:“蘇蘇,別難過了,別哭了。”

他想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你也不是華岩的什麽人,這是傷的哪門子心呢?

就算和燕惜公主好到穿一條褲子,也犯不著哭得象自己死了爹娘一樣。

隻是,紫蘇心情很不好,他怕自己又不知不覺會說錯話,惹得她不高興。

紫蘇傷心難過的還不止這些,她知道當初的華岩太子,那位哥哥性情並不是那麽好的,不知道母後過得怎麽樣。

慕容淩在懷裏掏,在屋子裏翻,愣是沒有找到一片布角,最後兩手空空地回到紫蘇身邊,扯了袖子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淚水:“不哭啊,別人還當我怎麽欺負你了。人家洞房呢,當心被聽到,這輩子……”

“小淩,我好難過,沒有辦法不難過……”紫蘇抽抽噎噎地,忽然倒在他的懷裏,那麽傷心,那麽柔弱無助。

慕容淩頓時覺得就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全身僵硬無法動彈,紫蘇主動投懷送抱,雖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可是他沒法控製自己的心跳,沒法控製心裏那種喜悅緊張。

雖然人家這麽傷心,而他想的顯然和紫蘇不在一件事情上,她傷心欲絕,而他居然有些兒欣喜若狂,太不厚道了。

半晌,慕容淩才機械地將一手環住了紫蘇的腰肢,一手徒勞地為她抹那些怎麽也抹不幹的淚水:“你難過就哭吧,我陪你。”

紅燭搖曳,喜氣洋洋的房裏是紫蘇的嗚咽聲,悲悲切切地,透著極不相襯的詭異感。

然而,慕容淩卻很喜歡,喜歡這個夜,多想就這樣一直下去,她有苦對他說,她有淚在他懷裏流。

而紫蘇心裏全是往昔在父王母後身邊時承歡膝下的情景,他們慈愛的笑,寵溺著她,再也不會再有了。

隻覺自己依偎著的這個胸膛好溫暖,臂膀好結實,聽不清他說了什麽,卻是極盡溫柔的。

悲痛一時間難以消弭,但是,她的心卻不象那時拖著可心,懷抱著還在吃奶的小寶那樣,不知道天地蒼茫,該往何處去。

她不是孤獨無助的,有人聆聽她的傾述,願意站在她的身邊給她溫暖,讓她心安。

不知道什麽時候,可心在外麵的叫門聲驚醒了紫蘇,“紫蘇,小淩,吃飯了,你們餓不餓呀?還沒起啊,懶死了。”

紫蘇正想應,卻發現自己蜷身在一個人懷裏,那人身子微微動了動,顯然也被可心吵醒了。

門外,潘大娘的聲音傳來,刻意壓低,但,仍被紫蘇聽到了。

“這位姐姐啊,別叫了,讓他們歇著。來,我帶你先去吃飯。”潘大娘好脾氣地哄到。

“他們會不會走了?在家的時候,都起的很早的。”可心有些擔心道,她這會兒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會被紫蘇他們丟掉的問題了,因為熱鬧沒了,糖也吃過了。

潘大娘笑了起來:“不會的,昨晚洞房呢,都累了,睡得晚了,別吵他們了,會不高興的。”

“洞房是什麽呀?在山洞裏做房子?這裏沒有山啊?”可心四下張望,潘大娘笑著道:“哎呀呀,這個可不是房子。走吧,我烙了大餅,可香著呢。”

一聽到吃,可心便轉移了注意力,隨著潘大娘就跑。

聽到外麵說話聲遠去,慕容淩放鬆了身體,保持著擁著紫蘇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小淩,天亮了?”紫蘇囈語般,慕容淩忙縮回手腳,慌了,想跳下床去,卻一腳踏空,咕咚就翻倒了下去。

他還記得紫蘇這次為什麽突然出走,不就是那天晚上他做了什麽親昵的舉動?

昨天晚上,紫蘇一直哭,他安慰著,不知道怎麽就滾到在床上睡著了。他發誓,真的什麽邪念都沒有,一晚上他也沒醒。

幸虧可心把他先吵醒了,不然,紫蘇不又要說他是趁機占便宜,要生氣了,那可就是慣犯了,慕容淩覺得紫蘇不會再相信他的解釋。

紫蘇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正看到慕容淩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她驚訝道:“你怎麽……小淩,不好意思,讓你睡地上。”

紫蘇以為他在地上睡了一夜?

慕容淩張張嘴,慢著,別解釋了,讓她誤會不是挺好嗎?這樣,蘇蘇就不會懷疑什麽,不會生氣了呀。慕容淩一副很大度的樣子說:“沒關係了,你的名聲重要……哎呀,你的眼睛都腫了,我去打點水來給你洗洗,再別哭了,千萬別,不然我要被人冤死了。”

慕容淩急急出門,紫蘇忍不住撲哧一笑,聰明人其實也挺好騙的。

紫蘇那一雙腫的簡直就剩下一條縫的眼睛實在沒有辦法出門,好在他們三人終於又聚在一起,而紫蘇和可心的腳還沒有好,慕容淩提議,索性就在這裏住幾天。

紫蘇也覺得自己無法出門見人,同意了慕容淩的提議,這一天她都沒有出門,慕容淩為她跑進跑出的端茶送水,引來無數猜疑:是不是恩愛過頭,洞房比那一對新人還要激烈?有可能哦!

可憐的慕容淩,看到別人對他笑也沒有多想,回報一笑,人家不好意思地紅臉跑走,他還不知所謂。

到了晚上,這可有點“難過”了。

紫蘇經過一場痛快淋漓的宣泄,情緒好了許多,事情已經發生了,多想無用,隻是牽掛母後的心情更強烈了,去華岩的心情更急切了。

“小淩,我想過了,雇輛馬車我們明天就上路,早些解決事情,早些安心。”紫蘇鋪好床說。

既然她這麽打算,慕容淩知道攔著也沒有用,點頭在桌前坐下,眼睛不時地瞟床,難道今晚又要睡桌子?

紫蘇整理完,上了床躺下,慕容淩很自覺地吹熄了蠟燭,心裏有些失落,蘇蘇客氣都不客氣一下,就那麽不關心他,那麽不相信他嗎?

“小淩,你在想什麽?”紫蘇也沒有睡著,之前慕容淩就是在桌子上睡的,昨晚,想必他一動不動也睡得辛苦。

昨晚,他也老實,早上那番舉動,令人好笑,卻也感動。紫蘇徹底相信,慕容淩要不是喝醉酒失控,是不會做出那麽令人尷尬瘋狂的事情來。

為什麽他不耍無賴主動要到床上來睡呢?

他不開口,紫蘇怎麽好提?

“我,想起我娘。她長得好美,好溫柔,對我總是輕言細語的。”慕容淩的臉在月色下象花叢間的精靈一般,帶著靈氣的美和氣息,眼中閃現出夢幻般的神采。

“你娘一定很喜歡你,疼愛你。”想起小寶,紫蘇的心柔柔地。

“是,我娘隻有我這一個孩子,她對我傾盡一生所有。隻可惜她所托非人,耽誤了一生。”慕容淩看向黑暗處,他知道紫蘇也在看著他,輕聲道:“臨去前,她還擔心我,怕我娶不上媳婦,你說多可笑。”

“天下間的父母大抵都是這樣,怕自己的孩子吃苦受罪。不知道,萬一我回不去,小寶將來會不會怨我?”紫蘇黯然道。

慕容淩起身走到床前:“蘇蘇……”